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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侯爷想学啊?”

宁咎见他避而不答,白了他一眼,瞧着床铺好了直接便叫来了门外的小厮:

“侯爷。”

“你去邹副将的帐中,将他给本侯的两条墨狐皮拿来。”

“是。”

果然宁咎的话音一落下,刚坐下榻边的阎云舟的眉眼都深了:

“不累?还能惦记什么墨狐皮?”

宁咎轻轻晃着手中的茶盏,侧眼瞥了一下阎云舟那晴转多云的脸色笑了一下:

“是啊,都说墨狐珍贵,不容易碰,好容易小虎猎了两只,说是毛色非常好,十分的顺滑油亮,做围巾最好了。”

阎云舟靠了下来,看着故意气自己的人:

“好,那侯爷切莫辜负了属下的一片心意,本王累了,先睡了。”

没一会儿那墨狐皮便送了过来,宁咎确实是第一次见,这墨色油亮的皮毛确实是好看的,他看着榻上装睡的那人,特意借着烛光细细打量,嘴里还不住地赞叹:

“嗯,这皮毛真是难得。”

阎云舟睁开了眼睛,瞧着那人幼稚的小心思有些好笑还有些气:

“行了,难得你就留着,明日就围出去,给你脖子上都捂出痱子来。”

宁咎到了榻上:

“小心眼,不逗你了,这是邹小虎孝敬我们两个人,说是这墨狐难得,正好凑了一对,而且,不白孝敬哦。”

阎云舟抬眼瞧他:

“说吧,晚上嘀嘀咕咕一晚上都说了什么?”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醋这两人,晚上他也看出来邹小虎应该是和宁咎说了什么。

宁咎盘腿坐在了榻上,手一上一下地抛着这两个狐皮:

“小虎想托我去给他提亲。”

这话一出阎云舟顿了一下:

“提亲?他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说是幽州知州家的嫡次女,他上面的哥哥战死了,家中也没有什么亲长在,只剩下了一个寡嫂,自是不可能帮他上门提亲的。

左右他从前是我身边的人,现在我又刚好到了随州,由我去帮他提亲倒是也合情合理,而且也显得更重视一些。”

阎云舟靠坐起来一些:

“邹小虎年纪虽轻,但是有从龙之功,这两年在火器营中历练,受封武义将军,也是个从五品的武将了,倒是也配的上幽州知州家的嫡女,你说到底从前也是你历练出来的,你也确实可以替代他的亲长帮他提亲。”

宁咎拉了他一下:

“既然我都去了,你就和我一块儿呗。”

阎云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要拉着我一块儿给邹小虎涨声势啊?”

“邹小虎家中也没有什么亲族,能有如今这个位置也是自己一点儿一点儿拼来的,这结婚嘛,人生就这一次,还不得风风光光的?”

“好,我便随你一同,回头叫王府出一份儿礼。”

邹小虎的俸禄也不会太多,也就是赏赐能攒下些,家中还有寡嫂要照拂,倒是也未能出的起什么丰厚的聘礼,就冲他当初心中只尊宁咎这个公子,他也不会亏待了邹小虎。

随州重建的事宜已经正式开工了,首要的并不是盖房子,而是按着已经设计好的图纸,规划出街道,挖通排水的沟渠,修筑整个城中的排水设施。

这一步最是耗费人力物力,好在四月的天气还不算是太热,干起活来还没有那么遭罪,阎云舟每日都有一堆的事儿等着他,毕竟这中间的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有人往外抽银子,他若是不盯紧,空怕朝廷拨下来的银子都不够用。

而宁咎倒是不曾和他一块儿盯着帐,他没事儿便去往工部那边跑,看他们的图纸,看一次他就感叹一次古人的智慧,这个时代明明没有什么成型的物理学,但是人家设计出来的东西就是那样的实用又精巧。

河道,沟渠,桥梁,都被考虑到了,有一次他闲着无聊,拿了工部画的一个草图没事儿回来做了一个受力分析,还真是最优的力学结构。

阎云舟和宁咎在这里一待就是大半年,等一些步入正轨之后阎云舟才有些闲暇的时间,瞧着宁咎无聊,便开口:

“从前不是说想要学功夫,学射箭吗?还想学吗?”

建造城池,兴建水利这样的大工程,宁咎学的那点儿皮毛物理实在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阎云舟忙的这两个月,他便闲下来教一教当地医馆的大夫一些外伤处理的知识,倒是也乐得自在。

见到阎云舟总算是闲了下来他自然是乐的这人陪他:

“当然想学,你现在有时间教我了?”

“嗯,这几日不忙,走,带你去靶场。”

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到了靶场,这一次修建城池虽然是用到了随州营的兵将,但是毕竟兵将并不是劳工,也只是抽调了一部分,轮换着过去的,日常的训练还是没有落下,阎云舟在这里,也不光是看着城池建造,这随州军的训练他也没有放松。

阎云舟身子虽然比从前好了很多,但是到底是底子差了,黄秋生的办法再管用,但是毕竟不是重新给他塑个身子,所以宁咎也看着他,不准人太累,寻常看看底下的奏报便算了,这靶场他是不常让他过来的,省的这人来了手痒老是想来几箭。

这小半年的时间下来,虽然操心,倒是没出太大的问题,上个月黄秋生从京城过来为他诊脉,言说气血将补的不错,适当的锻炼活动倒是也有好处,有这句话在,宁咎次算是放松了些。

靶场上宁咎随着阎云舟一块儿换了一身紧身束腰箭袖的衣服,看着兵器架那边一排的弓箭,刀,剑,长矛,算起来,他来这里这么长的时间,这样的冷兵器他其实还真没怎么接触过。

阎云舟拉着他到了营房里面的一个屋子:

“这些日子忙的,都忘了带你到火器库看看了。”

宁咎看了看前面那重兵把守的小房子,那里是火器库?这一次回来已经是太平盛世,他确实是没有再见到过从前那些炸药之类的东西了。

这一进去他才发觉三年的时间确实是不短了,屋内有些武器几乎都是火药和一些冷兵器结合的产物,有类似掷弹筒一样的装置,有大型弹弓一样的武器,还有些大口径的炮,这都是从前在战场上没有的。

他走过去摸了摸那个口径最大的炮,那炮被架在了一个车上,成了一个炮车,能够最大程度地增强炮火在战场上的机动性。

宁咎一样一样地看过去,阎云舟便跟在他的身后:

“三年的时间,青羊那老家伙总算是还有点儿用处。”

听到他对青羊道人的称呼宁咎回头笑了一下,这人倒是还挺记仇:

“说起来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倒是还没有见过他。”

“他一个糟老头子,见他做什么?”

宁咎凑到他身边,撞了他一下:

“以后啊,还真是不能得罪你,太记仇了吧,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是青羊做的?”

阎云舟依靠在门口,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眼底不乏感慨:

“没有,还有些是军中将士改造的,有了这些大梁便算是有了底气。”

宁咎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底一阵森寒,骤然开口:

“不,武器的进化没有终点,一时半刻的领先不会永远领先,裹足不前,故步自封,最后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曾几何时,他们的国家也一样在世界上是先进的国家,也曾是屹立东方的泱泱大国,也曾万国来朝,但是一招失失全盘,闭关锁国,不与世界接触的结果便是孩童抱金砖,终究难免被骤然发展起来的列强欺压。

后来他们终于站起来了,奋起直追,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不知道这个时代和他们所在的时代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是他认知之外的另一个时间线?还是平行宇宙的另一个纬度?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这里重蹈悲剧。

阎云舟听出了他的言为之意,走上前去:

“别紧张,优势不会永远存在的道理我懂的。”

宁咎也放松下来,笑了一下,翻过了这一页:

“走,比起这些,我还是挺喜欢外面那些的,我想看看我们王爷横刀跨马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