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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几乎同时吓了一跳。

被撞倒的落地烛台引发巨响,随后,烛台上的灯烛燎出些微火光。

灼钰跪在地上,一瞬间脑子里竟是“他闹出了动静,姜姜会不会又生他的气了”,浑身僵硬如木头;与此同时,张瑾发现了他的存在,杀意瞬间冲散了一半情·欲。

不管是谁,亲眼看见他和女帝行云雨之事,张瑾都不会容忍。

何况还是在这样来之不易、令人沉沦的时刻。

好不容易又碰到她。

自诩从无欲望的人,每一寸皮肤都被欲色烧成了绯色,喘息也逐渐变得沉重急促,一反往日的平静如水,某处甚至已经僵硬到发痛,催促他更进一步。

折磨了他数月的噩梦变成了现实,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甘愿受其裹挟。

让他尝尝这个中滋味,到底有何值得旁人发疯。

他们又是为何而死?

可衣衫才褪一半,就被这一声巨响震回了一半理智。

男人的手握紧成拳,满脸阴沉杀气,目光冰冷如剑,看向了里面的少年身影。

是那个傻子。

然而……

里头的少年呆呆地跪着,好像才回过神来一样,在张瑾动手之前,讷讷地叫了一声,“火……”

着火了。

张瑾脸色骤变。

烛台是那边倒的,但是冬日干燥,暖阁经不起被火点燃,何况这边还泼了酒。

好在,桂花醑只是素酒,浓度并不高,即使在空气中挥发也不至于引发大火。

但火不能蔓延。

额角的青筋狠狠抽动了一下,张瑾攥紧拳头,反应很快地拢住身下少女的衣衫,又穿好自己的衣物,起身掀帘绕过屏风,拿过架子上的大氅。

姜青姝撑手坐起来,蹭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滑落在地上,盘成一小圈,胸口微微起伏。

她看着张瑾抖开大氅,披在自己身上,用力裹紧。

又看到了灼钰。

好吧。

她自己也差点忘了他……

她又没有什么恶趣味,喜欢让别人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云雨,灼钰又不是真的傻,还怪羞耻的……

不过,她没错过张瑾的杀意,便低声说了句“朕方才让他跪在那儿等着,左右这只是个傻子”。

张瑾如何不懂她话里深意,但却没回应,只道:“臣叫人来。”

这一开口,他自己也是一怔。

嗓子太低哑。

不像他平时的清冷沉稳。

神智里的情·欲还没褪去,高涨的欲望还在灼烧魂魄,强行冷静也于事无补,一开口就暴露了他动情的事实。

这副丑陋窘迫的样子,略显尴尬。

她下意识朝他下面看了一眼。

姜青姝:“……”

张瑾:“……”

她眼里有了一点促狭的笑意,抬眼望着他,像是准备要说什么,男人的大掌却沉沉一握,像是怕她说什么羞辱般的字眼,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唇。

然而这一捂,更暴露了他的慌乱。

张瑾胸口起伏,额头经脉突出,只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他闭了闭眼睛,薄唇用力抿着,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八成。

“来人!”

……

火势不大,外头把守的禁军一听到声音就冲了进去,迅速将之扑灭。

在外人看来,是张司空正与女帝谈论要事,原本该侍寝的侍衣昏昏欲睡,才不小心撞倒了烛台,好在及时发现,并未酿成大祸。

但可事实是如何,稍稍敏锐一点的人,又如何嗅不到那一丝异常的氛围。

比如泼在地上的酒水。

陛下和司空聊着聊着,摔了酒坛子?

明明是侍衣该侍寝的时间,司空又霸着陛下干什么?又不是叛军要攻到皇宫来了,他至于如此么?

梁毫心里是绕了无数个弯子,猜到了什么,但又觉得太荒谬而否决了,梅浩南比他迟钝许多,没看出什么疑点,只关心陛下的安危,只有千牛卫中任职的薛兆心里门儿清,却半点不敢吱声。

最窘迫之人,当属张瑾。

女帝披着宽大的外衫,神色平淡,就算头发全部散开,衣衫松散,也没有人胆敢窥视天颜,她的欲望可以不动声色地压制,然而张瑾若不竭力掩饰,最尴尬之处会被人一览无余。

上一刻的美景,下一刻的地狱。

冷风拍面。

张瑾闭了了闭目,好在官袍比较宽大,不至于让他在被她戏弄地看了一眼后,又被其他人耻笑。

憋胀,恼火,郁闷,失落。

脑子里翻腾的都是杀人泄火,然而始作俑者——那个傻子,还无辜地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眼尾湿红,睫羽挂泪,一副无辜懵懂惹人怜惜的样子,看得他愈发气闷。

张瑾第一次这么想弄死一个人再说。

但是,他再留,率先无地自容的人会是自己。

自顾不暇。

冷静下来一想,方才种种,都太荒唐。

他竟然做了那样的事。

“陛下,既已无事,臣先告退。”

张瑾克制嗓音保持平静,朝姜青姝抬手行了礼。

姜青姝含笑看他,“好啊,爱卿慢走,今夜未讨论完的事,改日朕再和你商讨商讨。”

张瑾:“……”

她也不臊。

明明是他主动,该占据全部主动权,别的姑娘家该羞该恼,但无地自容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张瑾离开了。

【司空张瑾和女帝做亲密的事被打断,只觉得欲望无处发泄,匆匆回家之后,先叫了一盆凉水。】

【司空张瑾回想着和女帝在一起的滋味,整夜睡不着,频繁叫了几次凉水。】

【张府管家周遇对主人张瑾的异常行为感到困惑,第二天收到直接焚烧衣裳的命令,隐约瞥到看到里衣上的痕迹,才明白了什么,立刻处理掉了衣物,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可无论怎么掩盖,做过就是做过了。

他没有办法再恢复之前那副淡漠疏离的态度,和她一旦扯上关系,就不是那么轻易可以逃离的。

他只能尽量压抑自己,每走一步,就补一步。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不会让自己去步那些人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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