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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殿门,她又走了一段,似是到了无人之处才发觉他仍跟着,锁着眉转头:“殿下跟着奴婢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可是奴婢上回的话让殿下记了仇……现下就来看奴婢的笑话了么?”

“这什么话!”宁汜心里一慌,又有些局促,“我是……我是心疼你。”

少女咬住薄唇,一语不发。

“你想往上爬的心思,我也明白。谁想做人上人。”他叹了口气,“可父皇现在已然这样了,你才……十四岁,当真要为他赔上一辈子么。”

他边说边紧盯着她,不敢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她神情一瞬间的松动令他欣喜,可下一刹,她就又恢复了那份坚定,抬起头来:“奴婢岂能辜负九五之尊!”

“那……”宁汜上前半步,“那若……若父皇……没了么?”

她神情一震,直惊得退了半步。

讶异地看一看他,她又说:“那自是要以新君为尊。”

宁汜一瞬里恼到极处。

他自知她口中的“新君”是指太子,心底却有一股劲儿不服地翻涌起来,想告诉她那可未必。

这几日里,他是未能见到父皇一面,可太子不也没见着?每每到清凉殿问安,太子都如他一般只能在外殿候着。

他不合父皇的意,太子也未必就比他强上多少。

沉下息,他问静双:“倘若我有志坐上那位子,你可愿意与我……”

“殿下谨言慎行!”她疾言厉色地打断他。

他一滞,她的神色又缓和下来,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几许悲色,一步步走向他。

他不由自主地窒息,她伸出手,将一块玉佩递给他。

那块玉佩显是男子才会用的样式,宁汜怔怔抬头:“什么意思?”

“殿下不该这样一次次乱奴婢的心智!”眼前的少女忽而泪水决堤。

“如今既然殿下不肯放过奴婢,就请殿下莫教奴婢失望!”她泪眼望着他,愤怒、委屈、坚决。

有那么一刹,他觉得她的转变来得太过突然。可配着这样的泪水与口吻,偏又显得恰到好处了。

他想她是咬牙逼着自己下定决心,决意不再委屈自己;就如他一样,在长久的隐忍之后,决意不再屈居人下。

他要让他的养母当上太后、要让他的生母配享太庙。

在心弦起伏不定的跳动声中,他接下了那块玉佩。

面前一颦一笑都令人动心的美人儿抹了把眼泪,破泣为笑的模样看得他心都乱了:“那殿下保重。”

宁汜点头:“嗯。”

“旁的话……不便在此处说了,免得落人口舌。”静双又擦了把泪,“殿下如是得空,奴婢今晚在湖边的桃树林里等殿下。”

“好……”宁汜已渐渐失了魂,恍惚了半晌才又问,“什么时候?”

静双垂眸想想:“戌时四刻?”

宁汜一口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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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四刻?”玉竹轩里,夏云姒拨着琵琶弦听她禀话,听到这句才止了音,“今天?”

静双颔首:“是。”

“你倒够快的。”夏云姒笑一声,“本宫知道了,你且去歇着吧。到时你晚些去,免得那药劲儿太猛,倒将你也误了。”

“诺。”静双福身,便告了退。

因她出去而撞了一阵的珠帘刚安静一阵,就又重新碰撞起来。夏云姒再度抬眸,是宁沅正进屋:“姨母。”

“去向你父皇问安了?”夏云姒问。

“是。”宁沅落座,一喟,“父皇还是没见我。却说……”他眉心深锁起来,“却说要我代为料理朝中事宜。”

夏云姒眉心一跳:“你如何说?”

宁沅道:“我应下了。我想此前父皇虽以此做过试探,但此番是当真重病,有所不同。我上次推辞是忠于君父,此次再行推辞,未免显得怯懦。”

夏云姒的心下复又放松下来:“做得好。”

宁沅却苦笑:“应是应了,但我心里也是不安。万一出了什么疏漏,待得父皇病愈,恐怕……”

“不会。”夏云姒平心静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放手去做就是。”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父皇病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