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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嚣张的小偷,沈岐远是第一次见。

她甚至连藏都懒得藏,随便谁进她房间都能被那珠光宝气给闪瞎眼。

“别看啦。”小手掩唇打了个呵欠,如意嗔怪地道,“除了大人,这会儿也没人会来我房里。”

窗口敞开,风与他一起吹进来,带着一股薄荷香气。

她嗅了嗅,长眼睁开了些,素手越过金镶玉琵琶、红翡翠寿树、银镶祖母绿的妆匣与一大盒拇指大的珍珠,轻盈盈拎起搁板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与他:“喏。”

眉眼本就明媚,在这一大堆华彩里一衬,更是耀眼得夺魂摄魄。

沈岐远没接那杯茶,只问她:“你就不怕我现在将你抓进大牢里去?”

“怎么抓啊?”她哼笑,自己咬上杯沿,“告诉你的手下,你半夜翻我窗户发现了贼赃?”

“既然发现了就没有不报之理。”他淡淡地道,“我说过不会偏袒你。”

“好哇。”她抿了口冷茶,坦然自在地摆手,“去吧,大人现在就喊他们上来。”

她有的是法子让这些东西眨眼就没,随便上来谁也只会看见沈大人与她独处一室罢了。

沈岐远就知道她是这么想的,有些恼,却也没什么办法。

妖怪向来自由,可以颠倒黑白,她只要没有杀人,也没有毁天灭地,他便管不了。

瞧他脸色都发青了,如意叹了口气,啧啧两声:“要我说,大人还不如弃神入魔,反而舒坦些。”

什么立身为正,什么天下为公,逍遥的从来都是恶人罢了。

“闭嘴吧。”他拂袖起身,“你舒坦,也不过是因着这世间守规矩的人多,若人人都如你一样,整个天下都乱起来,你也只会自食其果罢了。”

还挺有说服力的。

如意歪着脑袋想,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人长得好看,还是话说得有理,她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当然了,一丝丝愧疚,比起满心的愉悦来说不值一提。

她笑着拍了拍床沿:“大人要不要睡会儿呐,天再亮些,柳太师也该去敲你宗正衙门的鼓喽。”

沈岐远揉了揉眉心。

他自是不可能随她胡闹的,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那么干净利落的偷盗手法,一般人绝对做不到,只有她了。

她倒也没辜负他,抱起一顶点翠金冠,笑吟吟地点着上头的东珠:“这还是黑市买的呢,花了好多银子。”

身外之物,俗不可耐。他拂袖越窗离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如意与他的背影挥手,惬意地依进金银堆里继续睡。

天色大亮,宁远侯府已经炸开了锅。

一个钱都没有,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了,更莫说今日府里还要采买吃的用的,还有外头挂着的没清完的账。

贺泽佑从太师府铩羽而归,就看着贺母拿着绳子往梁上扔。下头一群嬷嬷哭着喊着地劝,闹哄哄的比戏班子还热闹。

“行了。”他疲惫地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消息,不会坐视不理,起码会先赏些安抚钱下来,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禁内那般节俭,再赏又能有几个银子?”贺母边哭边嚷,“以后难道要叫我过回吃粗茶穿麻布的日子?我还不如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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