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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澜就没再拒绝了。

谢韵之大概是真的肚子饿了,不算小的一份三明治他很快就吃完了,燕麦拿铁都喝了大半杯。

燕澜吃的速度比他稍慢一些,只能局促地被他盯着看,面无表情地吃着手里的可颂。

过了一会儿,谢韵之忽然道:“有没有人说过燕老师像雪做的?”

燕澜不解地抬眼,挑起一边的眉毛表达疑惑。

谢韵之唇角微动,“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燕澜吃完最后一口可颂,咬着吸管喝了几口燕麦拿铁后,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就开始比划手语:天天和你好像有误会,他告诉我他欺负你是因为你欺负了他的爸爸。

谢韵之有些惊讶于燕澜的开门见山,沉默了片刻后道:“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燕澜点头。

“为什么?”谢韵之眼神看不出情绪地直视燕澜,“你问了他就告诉你了?”

因为担心谢韵之对他有什么误会,燕澜只好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用手语给他解释了一遍,包括他为了让天天从床底下出来告诉他谢韵之讨厌虫子这件事。

谢韵之看完他长长的手语,一手托腮,“你怎么知道我讨厌虫子?”

燕澜面露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个。

谢韵之看他表情为难却没有停止追问的意思,还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燕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燕澜闭了闭眼,好似叹了口气,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我五年前见过你,那时候知道的。

谢韵之愣了一下,“……五年前?”

燕澜冷着脸:没什么好说的,你早就不记得了。

燕澜这句手语动作能看得出心里有怨,再加上他脸上淡漠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他其实挺委屈的。

谢韵之回过神后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动声色地再仔细观察燕澜低垂的眉眼时,又确实从那略显狭长的眼尾看到一抹很浅的委屈,浅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抱歉,我以前受过伤。”谢韵之手掌撩起自己的额发,露出一条尾指长的疤痕,藏在额角的发根里,“大概是三年前在片场受的伤,当时医生的诊断是脑震荡,还出现了逆行性遗忘。天天告诉你他亲眼看见我欺负他的爸爸也和这个有关,因为我在片场受伤我哥哥很生气,我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就把我接回来,还要给我办理退学,那是我唯一一次和他发生争吵,天天那时候还小,他可能是偷看到了。”

燕澜又惊讶又后怕地看着那条狰狞的疤痕,他完全能理解谢涵之当时为什么那么着急要给谢韵之办理退学,因为谢韵之这个伤痕的位置实在太凶险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单从疤痕上看,当时伤势再重一些谢韵之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坐在这里和他说话。

谢韵之放下额发,看着燕澜道:“所以我不记得你可能和这个有关,如果我让你伤心了我可以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燕澜完全没有想到谢韵之竟然会这么认真诚恳地跟自己解释原因,感到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有丝欣喜,只是那淡漠的面孔并不太能看得出来。

燕澜沉思了片刻,又开始了有些长的手语动作:你应该告诉天天你对他的关心,解开他对你的误会,不要让他再继续误会你讨厌你。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很需要你,这不是老师或者阿姨能给他的。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还太小了,你不告诉他你对他的爱和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不会明白的,这并不利于他的成长。

谢韵之看完沉默了许久,“燕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天天现在对我抵触情绪很深,我关心他都要不高兴。”

燕澜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不和他住在一起?

谢韵之不由露出一个苦笑,“不是我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只是我刚把他接到身边那会儿,他只要一看见我就哭,要发脾气摔东西,眼睛都差点哭出毛病,我只能搬出来了,他只要不看见我心情就会稳定一些。”

燕澜眉头未松:可是他现在看到你并没有哭。

谢韵之叹了一声气,“但是他只要看见我心情就不好,拉着脸发脾气,要赶我出去。”

燕澜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再试一次,我可以陪你一起,我帮你说服天天。

谢韵之看得心里一动,怔怔地看着燕澜,“你这么帮我就因为我们五年前见过?”

燕澜冰雪般的面容不见有波澜:那称得上是恩情,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我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现在的我。

谢韵之本来对他所说的真正初见没有太在意,但在看到他这句手语后心里突然十分好奇,自己当初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个像是雪做的人把他记到现在?

“燕老师,你能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吗?为什么那算得上恩情?”

燕澜一脸冷漠地摇头,微微低头咬住杯子里的吸管,把剩下的燕麦拿铁喝完。

谢韵之一手托腮看着他,感觉这位燕老师好像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冰冷难以接近,都会因为他不记得他而感到委屈,还会因为他们曾经见过而对他和天天的事情那么上心。

这难道是……报恩吗?

从森林咖啡出来后,谢韵之邀燕澜一起上车,顺路送他回学校。

燕澜摇头拒绝,表示就这点路自己可以走。

谢韵之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转身要走的人给拉回来送进车后座,然后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关上车门了才在燕澜震惊的眼神中道:“顺路。”

整个路程燕澜从头到脚都写着不自在,脸上表情更是冷得好像覆了一层霜,视线还一直落在车窗外,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身旁的人一点。

谢韵之看得实在有些纳闷,忍不住问:“燕老师会晕车?”

燕澜摇头。

谢韵之就没再问了。

等美院南门出现在视野中,谢韵之忽然转头看向燕澜,“燕老师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燕澜闻言一怔,谢韵之却已经朝他伸出了手,示意他把手机给他,“下次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不用经过林秘书。”

燕澜愣愣地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他,眼看着他点开通话键输入了一串数字后拨通再挂断,“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燕老师随时可以联系我。”

把手机还给燕澜后,谢韵之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天天的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给他折一只千纸鹤,他以前的家里有上千只,他长那么大除了他的爸爸妈妈外只给两个人折过千纸鹤,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