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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愣了一下,突然因为被回答而产生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努力转动着自己的脑筋,好让自己说的话显得没那么蠢:“那,至少没有神话的世界,更加公平不是吗?既然不能每个人都有超能力,那干脆大家都没有好了。”

江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当然是无理由站在漂亮同志这边的,什么叫没有神话的世界更公平,现在公平了吗?你有这么多钱也不见得分我点啊。

穷人和富人的区别比人跟狗的区别都大!

他试图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偏爱,反正漂亮同志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越看越喜欢,该死的,他为什么不能动,谁能把天命给打晕了让他控制一下身体啊。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真的很想原地求个婚。

但漂亮同志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缓慢而坚定地说着话:“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有超能力呢?”

他笑了笑,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像死板的画卷突然灵动起来,他看着天命的眼睛,看着江姜。

“我是一切的开始与终结,但我的终结,也是新的开始。”

“我知道你忘了我,但你不能这样……”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哽咽了起来。

江姜看着他的身体如同水波一样漾动起来,仿佛世界出现了BUG,贴图即将失效一般。

他突然涌现出了巨大的恐惧,仿佛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即将消逝,如沙般从他的掌心中流走,再也捕捉不到。

江姜浑身绷紧,他拼命想活动身体,想要让自己动起来,至少,至少抱一抱他。

动啊,动啊……该死,动啊!!!

天命惊慌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仿佛突破了某种禁锢,撕开了什么规则一般,江姜好像猛然穿过了一层薄膜,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来到了他的手上,他用力朝前一扑,扑进面前快要消失的人的怀里,用力箍住他的腰。

“你……”江姜努力说话,却止不住哽咽,“你的名字,我该记住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漂亮同志的嘴巴动了动,仿佛想说出自己的名字,最后却只是叹息了一声:“我只是世界的多余部分,神话不需要有人格……”

“不,不是多余的。”江姜立刻打断他的话,他用力摇头,将对方的身体抱得更紧,“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你肯定是,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天,你就不是多余的……”

“姜姜……”

“我记起来了。”姜姜狠狠擦了把眼泪,他抓着对方的领子,恶狠狠地威胁,“你总说自己多余多余,你的名字就是多余的意思对不对。”

“姜姜……”

“多余,多余,冗余……”

“姜姜,我……”

“……叶冗。”

叶冗的眼睛倏然睁大了,他愣愣地看着抱着他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天命的模样了。

完完整整的姜姜站在他面前,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还在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叶冗,叶冗叶冗叶冗。”

疼痛晚了好几步才到来,好像蹲久了的腿,血液骤然流通而产生的巨大刺痛感,痛得他想要蜷缩起身体,回到原本无知无觉的状态。

“叶冗,我记起来了,叶冗,不要……不要走。”

“姜姜……”

他哽咽着,叫着姜姜的名字,却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规则是毫无感情可言的东西,掌控着世界的运转,于规则而言,世界上有超能力和没有超能力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如果超能力本身有意识的话,就是一个随时会摧毁世界的危险因子,规则会排除这种威胁,从而让世界顺利运转。

他突然笑了起来:“姜姜,我失去你一次,你也失去我一次,是不是很公平?”

“公平个屁!”江姜抬头怒骂,眼睛明明通红,却不管不顾地往前凑,狠狠撞在了叶冗的嘴唇上。

这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吻,更像是某种泄愤的撕咬,叶冗尝到了嘴唇渗出的血腥味,他像被激怒的巨兽一般,更凶猛的撕咬了回去。

世界一瞬间失去了颜色,规则与神话开始碰撞,即使再怎么自我安慰,叶冗也绝不会甘愿离开江姜。

他睁开眼睛,像是要将这张脸狠狠印在灵魂里。

两人周围的时间像按了快退键,树木由深绿转为嫩绿,道路由破旧转为崭新,车流涌动着后退。

世界逐渐变得年轻。

而在变化的中心,两个少年充满血腥的吻不知何时中止了,他们变为了高一时的模样,叶冗纤细而瘦弱,被江姜抱得双腿都离了地。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红晕,瞪着江姜看,手却自动绕过了对方的脖子,狠狠地压向自己。

太阳西升东落,高楼逐渐变矮,被风吹走的纸张又被风归还。

倒退的世界中心,两个少年已经成为了两个孩童,他们躲在饼干盒子里,互相依偎着。

雨水从地面升起,打在饼干盒子上,又返回了天上。

儿童江姜为了躲避大雨,迷路到了这个公园里,他奔跑着,冥冥中来到了一个神龛前,神龛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神俑,神俑看起来漂漂亮亮的,白白净净地像个小仙子。

小小的江姜顿时惊为天人,瞬间将森林仙女抛到脑后,三观跟着五官走,决心从此就信面前的漂亮神仙了。

小江姜对着神像拜了拜,声音奶声奶气的:“你好,我想借你的房子避一避雨,你同意吗?”

神俑一动不动,小江姜却喜笑颜开:“你同意啦,你真好。”

他挤进神龛里,神龛四四方方的,正好够一个孩童蜷缩在里面。

害怕挤到了漂亮神仙,小江姜把神像抱在怀里。

明明神龛外大雨倾盆,能见度不超过两米,但是江姜一点也不怕了,他抱着怀里的漂亮神仙,总觉得莫名的安心,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霍慧和江文骥找来,看到的便是硬挤进神龛里睡得跟猪一样的小江同学。

被爸妈和一群警察叔叔包围,小江同学毫无所觉,甚至还砸吧砸吧嘴,显然睡得很香。

霍慧女士简直气笑了,她一把将睡觉的小江拎了出来。

小江同学猛然惊醒,手舞足蹈挣扎了两下,突然想起了他的漂亮神仙,顿时嗷嗷叫起来:“等等等等,我的漂亮神仙呢?我刚才还抱着的呢,可别摔了呀!”

“什么漂亮神仙?”霍慧有些纳闷,她儿子怀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疑惑中,她朝着神龛看了一眼,也没看见什么漂亮神仙,只看见被她儿子挤到角落里,莫名显得可怜巴巴的斑驳神俑。

神俑历经风雨,风化腐朽下已经看不出全貌了,面容模糊得只能说是初具人形。

但……霍慧摸了摸江姜完全干燥的衣服,明明神龛只是勉强够一个孩童挤进去而已,昨晚那么大的雨,根本不可能一点都不打湿。

她拉着江文骥,又按住了江姜的脑袋,郑重地对着神俑拜了一拜。

“谢谢你保护了江姜。”

小江同学懵懵懂懂被按着弯了弯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嚷嚷起来:“妈妈,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霍慧一巴掌呼儿子脑袋上:“人家是土地神,你小子少异想天开了!”

江姜嗷一声抱住了头,愤愤不平,不让他带就不让他带嘛,打人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