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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看苏大珍盯着碗里的肉愣神儿,就催她:“你吃完了吗?吃完自己把碗筷刷了,待会儿我要锁柜门儿了。”

苏大珍回神儿:“吃完了吃完了!”

完后赶紧一口气把碗底的肉丝全都吞到嘴里,刷碗的时候还在慢慢的咀嚼回味。

苏颖家现在多了一个苏大珍,厨房的小柜子平时都是要锁上的,没吃完的肉和细粮都要存在里头,完后地窖里也是不存细粮和大块儿的肉的,都搁在伍大叔家里呢。

家里没人说要赶苏大珍走,苏大珍就继续赖在这儿,一边养伤一边帮着干点儿活儿。

别的重活儿她也干不了,干的最多的就是帮苏颖和刘兰香弄针线。

最近苏颖正搞灰兔毛的小马甲呢,小孩儿衣裳虽然用的料子少的,但是缝起来也费劲,得结实耐用,走线最好多走几次,把拼接处给踩实了,省得回头一抬胳膊爬树就“咔嚓”给干废了。

苏大珍在家针线活儿是干惯了的,尤其是她弟苏大田还挑剔,又淘气,往常的缝缝补补都是苏大珍来弄。

有了苏大珍的加入,再加上半吊子宁娟的帮忙,等到了冬猎队出发的时候,小马甲就都做好了。

苏颖手巧还见识多,给几个弟弟们设计的灰兔皮小马甲洋气极了,穿在棉袄里头挡风还保暖。

由于之前那十来只灰兔子实在是太肥了,所以这些兔皮给四个孩子都做了小马甲之后,剩下的边角料跟碎布头儿拼一拼,还能搞出来三条系带儿的围脖儿,一条给了驴蛋,两条给了小五一和小劳动。

几个孩子里除了苏谕之外,苏茂苏诚都是第一回穿这种动物皮毛制成的衣裳,以前别说兔毛儿了,就是生产队的猪毛都轮不上他们家。

老二苏茂还矜持点儿,只是在院子里玩儿的时候动作的幅度稍微小了点儿。

老三苏诚就不行了,一个劲儿的嘚瑟显摆,大冷的天儿非要敞开了棉袄扣子玩儿,结果下雪了地上滑,在家门口儿栽了一个大马趴,给小马甲的胸口部位蹭秃了一撮毛儿。

苏诚:“…”

苏诚:“呜哇!!!哇啊!!!”

这好几年不做一回新衣裳,好不容易做一回的刚穿上还让他给干秃了…

苏诚要怄死了,哭得是撕心裂肺的。

苏茂站在旁边儿瞅了瞅,也傻了,毛绒绒的可爱小马甲秃了一块儿…好丑哇!

苏茂安慰苏诚:“你别哭了,不然咱俩换,把我的给你?”

苏诚一边儿摇头儿一边儿抹眼泪儿:“我不!明明大家的都是好的,为啥我的秃了…嗝…呜呜…”

驴蛋和苏谕在旁边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儿,俩人心里想的全都是——谁让你瞎显摆了呗!

苏颖这会儿正在厨房里跟刘兰香忙活呢,大黑牛张副团长今年给苏二伯家搞了好些大黄米面,苏二大妈给刘兰香拎过来半兜子,母女俩就想趁着今天没事儿都给包成粘豆包儿蒸了。

家门口儿的苏诚哇哇哭,苏颖带着满手的芸豆馅儿,用胳膊肘儿怼开厨房的门帘子看怎么回事,刚一探出头儿就瞅见后院儿的苏大珍一阵风似的往门口儿跑。

苏大珍蹲下之后,拿着什么玩意儿往苏诚身上一比划,苏诚就不怎么哭了。

刘兰香正和面呢,回身儿问苏颖:“怎么回事儿?”

苏颖合上门帘子:“老三又哭了,没事儿这会儿已经好了。”

等下午新鲜的粘豆包儿一出锅,母女俩招呼院子里的孩崽子们进来尝鲜,苏颖低头儿一瞅,问苏诚:“呦,谁给你缝了一个五角星啊?”

苏诚小马甲胸口处,原本秃了毛儿的地方,现在多了一块儿五角星形状的补丁,虽然五角星不是红色的,是用针线笸箩里蓝灰色的碎步头儿剪成的,但毕竟是五角星,在孩子们心中老拉风了。

苏诚别别扭扭的不乐意说,苏谕替他说:“是苏大珍给缝的!”

苏颖又问苏诚:“那你跟苏大珍说谢谢了吗?”

苏诚抿着嘴点了点头儿。

苏颖就给小兄弟几个多拿了俩粘豆包儿,让他们给后院儿的宁娟和苏大珍送去。

苏谕抬头看了一眼她姐,完后又很快低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冬猎队是当天下午走的,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以后,村里的人气儿似乎一下就没了,各个胡同儿啦拐角儿啦大树根儿底下啦,全都是空荡荡的。

但是人少也好办事儿,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刘兰香就带着几个孩子例行去了隔壁村,找神医刘老头儿复诊。

宁娟跟苏大珍俩人没去,单独在家看家,苏颖提前都把今天的粮食预备出来了,问题不大。

刘兰香给老刘头儿带了好几个昨天蒸的粘豆包儿,还有老大一块儿带着筋的熊肉,刘老头儿一看知道是好东西,喜得都合不拢嘴儿了,号脉时候自然是愈发的用心。

最先看的依然是苏谕,苏谕最近一年可没少练功,不但身量长了不少,就连浑身的气血都无比的通畅,惊的老张头儿是啧啧称奇。

但是每个人的缘法都不一样,老张头儿最是不爱管闲事儿,因为好奇害死猫,而猫是你自己还是别人,不到了死的时候谁都不知道。

等到老张头儿给苏谕看完了以后,便开始按照年龄的反顺序给老三苏诚看,而百无聊赖的苏谕,就再次明目张胆的翻看起了老张头儿那张破桌子上的《刘氏医经》。

自从去年冬天,苏谕偶尔发现这本没写完的书之后,心里就一直怀着好奇心。

而等到了今年春天来复诊的时候,苏谕发现这本破书竟然还在原来的地方,便‘勉为其难’的大大方方看了起来。

当时刘老头儿仍旧没有制止,于是这个事儿就假装成了双方的默契。

今天老刘头儿的动作依然很快,但是他看完之后,却让苏颖她们先等会儿,完后就开始从他那个简易且奢华的破板子床后头翻呀翻。

刘老头儿吃饭的破木桌子就在他睡觉的床旁边儿,而苏谕这会儿正坐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晃荡俩小脚丫。

小脚丫晃荡来晃荡去,距离老刘头儿的老脸不到半米。

老刘头儿翻着翻着一抬头儿:“…”

何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是、乎!

最终,老刘头儿从床板子后头的众多破布包儿里,翻出来了一个尤其破烂的小布包儿出来。

起身后,老刘头儿问正在看书的苏谕:“看得懂吗?”

苏谕头也不抬:“看不懂。”

老刘头儿:“…”

老刘头儿“咳咳”两下,完后慢慢悠悠的捋顺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道:“我教你怎么样啊?”

苏谕还是摇头儿:“不乐意。”

谁要学这么高危的职业啊…费劲巴拉一学好些年,稍微没看准一回就立马儿打回十年前,这也就是现在时代变了,不然要搁到他那个时候儿,看错病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自己学着玩儿防个大小病就完了,他才不想当大夫呢~

但大夫一学一干就是好多年·还因为种种被人给打回了四十年前·老刘头儿:“…”

苏谕还给补充呢:“你太磨叽。”

写书太磨叽…能不能快点儿写啊!!!

每次来都只能看一点点,好难受的哇!!!

老刘头儿:“……”

老刘头儿瞪眼睛:“哼。”

完后他丢给苏谕自己刚才翻出来的小破布包儿道:“你看这是什么?”

苏谕打开破布包儿,发现里头的东西,正好就是他刚才翻看的书里前两页的那个东西,连须子的走向都是相同的,这一瞅就是先前照着画来着。

苏谕正好也看完了最近半年的内容,便把这本《刘氏医经》一合,蹦跳着下了地:“干萝卜!”

老刘头儿毫不掩饰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那你拿回家炖肉吃吧!”

老刘头儿显然是给苏谕的不配合气了个够呛,给完了东西马上就开始挥动手臂赶人:“滚滚滚,赶紧滚…”

苏谕哼着小曲儿抢先出了老刘头儿的破窝棚。

等到苏颖跟刘兰香他们出来以后,苏谕把手里的破布包儿往前一递:“给!”

苏颖问他:“这啥?”

苏谕声音嘎嘣脆:“炖肉吃的。”

苏颖打开一看:“……”

妈呀这不野山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