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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份热腾腾的虾饺递过来,“饿了是不是。”

她绕过她面前的虾饺去拣肠粉,没接他这句话,“您昨晚不是要回法国吗?”

“陪你吃完早饭再走。”

“怎么是陪。”佟闻漓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放在他那边的牛奶,“您自个也吃。”

她伸手捞过的那瓶是凉的,他伸手阻止她,把另一瓶温的递给她,“您陪我,行不行?”

佟闻漓点点头:“行。”

“还疼吗?”

他突兀地这样问到。

佟闻漓刚刚消化了他们两个昨晚刹不住车的关系,没事人一样地往自己嘴里塞着一个小猪包,听到他又谈起这个事,嘴里的小猪包堵的慌。

她垂着脑袋摇摇头。

“看都不敢看我了。”

他于是随手把她坐着的椅子轻飘飘地移到自己面前,让她靠的离自己近了些,看着一大桌子的早饭说到:“还想吃些什么。”

“还疼。”佟闻漓接的是刚刚那句话,她声音很轻,但依旧能听到。

于是他轻轻握起她的手,看到手腕上那儿还有道红印子。他自己没发现原来自己很难控制对她的力道,她手腕被他反扣在沙发凹陷处太久,哪怕早上起来,她手腕还是红红的。

他不得不承认“细皮嫩肉”这个词说的还是有点准确的。

佟闻里看到他一掌能握住她两个手腕的手此刻轻轻地圈着她那个手腕,从不明朗的光线中看到他从西装衬衫下面露出来的青玉渐变菩提,指着那串菩提手串说:“先生,您为什么总是带着它。”

“你忘记了,当年那个大师送给了你,你送给了我。有些小朋友心眼小,我不戴,我怕她不高兴。”

“谁是小朋友。”她把他箍住的手拿回来,缩在自己袖子里,“再说了,我哪里心眼小。”

“心眼大你自己不戴自己那一串,光盯着我有没有戴?”

“我……”佟闻漓想起那串被她藏在柜子里的手串,还是没说那手串的意义。

于是她转而从桌子上再拿了一片面包:“没错我就是心眼小,您可别得罪我。”

“那或许是已经得罪了。”他支着脑袋浅浅地看她,“昨晚上雨太大,院子里的植物被淹了好几株,要不是我,或许你还能救几株回来。”

佟闻漓看了看外面,凋零一半的树木东倒西歪,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这一场她分身乏术的纠缠的话,她的确是能搬一些回来放在屋子里。

“晚一点等finger回来后,你带着他去花木市场里挑几株新的回来,账单他都会付掉的。”

佟闻漓摇摇头:“或许能救呢。”

或许根还没有泡烂。

眼前的男人察觉到她微微有些失落的心思,他伸手,手掌抚摸上她的脸庞,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阿漓,越南的雨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

他本意是让他放弃花一些心思在难以挽回的困局里,比如说花心力在几株没救了的花草上。

她的脸堪堪被他的手掌拢过,男人的手掌比想象中的要粗糙些,抚过她脸庞的额时候,那偶尔的纹理感让反而让她觉得有一些脚踩不住实地的不真切感。

雨打折的残枝败叶中,她扬起脸说:“先生,我是个长情的人。”

“那很麻烦。”

他虽然这么说,但浅浅看着她的眸子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深幽,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从窗外绿荫缝隙里漏下的天光,直直地吻上来。

他眉骨高,鼻梁挺,她甚至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覆盖在他眼睑上,偶有吻到动情处,浓密的鸦羽近乎于不可察觉地颤动。

她的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食指触碰到他的喉骨,感觉到它滚动了一下,继而他像是渴求间隙慌不择路地给她丢了一句话出来一样:“闭眼。”

佟闻漓这才迟钝地把眼闭上。

比起昨日,今日的吻起先是平和和缠绵的。

但窒息依旧很快到来,缺少空气让她很容易就憋红双眼。

她带着眼泪的样子却是催/情的毒药。

她最后嗓子眼发出的那几声呜咽之后,她逃出来喘气,手抵在他们之间拒绝他:“先……先生……您得走了……”

他迫使自己停下来,整理自己的装束。

finger跟能计算好时间一样的准时出现。

他带一把黑伞站在门口,礼貌说到:“先生,可以出发了。”

“嗯。”他点了点头,随后回头对佟闻漓说道:“阿漓,我走了。”

“好啊拜拜。”佟闻漓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子上,依旧喝着牛奶嚼着面包。

直到人影真的消失在深绿色的残枝败叶之后,对开的阁楼里吹进来阴森森的一阵风,佟闻漓才从脚踝上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凉意。

她没喝完的牛奶被放置到一边,桌面上各式各样的早餐奢侈又浪费,她没了再想吃的欲望,拿了个毯子裹着下半身坐在沙发里,平躺着对着天花板。

不真实的感觉才逐渐地消退下去。

她抬头看到的依旧是头顶上那奶油绿色的四页挂扇,四方叶扇被她盯着好像旋转起来,有间奏地隔断着外面泄进来的天光。

空间狭窄,沙发旧朴,雨季的白天依旧传来潮湿的味道。

他在逼窘又颓败的这里呆了一夜,是不是就是跟现在的她一样躺在不怎么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里闻着贫穷的味道。

这里一点都不适合他,那留他下来的是什么,是她年轻又主动的身体吗?

孤单和寂寞是摧毁人理智的毒品,于她是这样的,于他应该也是这样的。

因为他们从来就习惯了分开后从不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潇洒地把两个人的命运交给叫做时间的洪流。

飘到哪儿就算哪儿。

随时做好了下一次不见面的准备。

佟闻漓不再愿意多想,她起身想把自己堆在自己脖间的头发扎得更精神些,却在洗手间看到了他留下的剃须刀。

他遗忘在那里了。

佟闻漓拿上那装在盒子里的手工剃须刀,门也没关地冲了出去。

巷子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她提起裙摆,但白色的绑带凉鞋随着奔跑被石缝里的污水溅到,她毫不在意地伸头看向前方。

耽误了太久,她怕追不上了。

巷子口就在前面,她遥遥望见他已经上了车。

他周身板正,气质清冷出众,昂贵的车身和车轮滚溅出的泥水拒人千里之外。

一种巨大的要再度失去他的恐慌荒唐地袭来。

佟闻漓加快脚步,高声喊道:“先生!”

脚下碎石滚着泥水沾上她的裙摆。

车子终于停下来。

她狂奔而去。

他打开车门下来。

她终于追上他,大气难出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您、您、您东西落在我那儿了。”

她在那儿支着膝盖,胸腔里是一点氧气都没有了,她在那儿大口地喘着气,脊背和腹腔因此而用力。

他却没有接过手里的东西,站在那儿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帮她抚摸着她的脊背:“跑的这样快,我还以为是哪个死对头派来暗杀我的箭呢。”

她好心来送东西,他还有心情在那里开玩笑。

佟闻漓直起身子正要表达自己小小的不满

他却一把搂她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

“傻瓜,你拿来还我,我下次要找什么借口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