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双更合一)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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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有反应◎
她目光无意的跟那头的祁沅沅碰上, 很意外地,她甜美地朝她挥了挥手,招呼她过去。
一堆的姑娘给陈粥让出位置来, 祁沅沅拉着陈粥跟他们介绍到, ,“诺,这就是我大学同学, 跟沈老板来的,你们总是不相信我是昌京大学的,小粥可以作证咯。”
“昌京大学的吗, 那可是放眼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学, 小粥你前途无量啊。”自来熟的姑娘眼神暧昧, 自然地叫上了她的名字。
陈粥有些尴尬地和大家笑笑, 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多时候, 她总是以昌京大学为愧, 她觉得本来昌京大学有她这样不好好上学瞎混日子的人,也是挺拖母校后腿的,如今在这种暧/昧不清的场所, 更怕是给努力学习往后在各行各业都会有一番作为的校友丢脸, 也辜负了第一任校长题在门头的“独善其身”的校训,所以在外头,她从不说自己的学校。
但明显, 祁沅沅是以这个学历为傲的。
“那你们是珠联璧合啊,你家苏老板刚好在找投资, 你又和小粥又是同学, 那苏家跟沈家合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那男人们的事情, 我们又不好掺和的咯。”祁沅沅一改一番平常不轻易亲近人的样子, 亲热地来挽陈粥的手,“不过不管怎么样,那我和小粥还是同进退,共立场的咯。”
“真羡慕你们有这样的情谊,像咱们聚在一起的,虽然看上去热闹,每天也不愁吃喝,看到喜欢的,也不用担心自己买不起的,但怎么说呢,就这包厢,这桌子上,换的人就一茬接一茬,有些还不知道名字呢,过段时间就不见了,要结交个朋友,也是难得。多羡慕你们,能相互扶持,往后谁往上走了,另一个也不至于跟茜茜一样,第二天就不见了。”
“知道你跟茜茜好,但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伤感呢,茜茜这事没办法,人钱老板夫人生儿子了,那地位可是完全不一样了,钱老板哪有心思放在茜茜身上啊。”
“好了好了,别讲这些啦。”人群中有人出来打断,“这儿欢迎新人呢。”
“对呀,欢迎我们小粥,谁都知道沈老板从来就不带别的姑娘来,小粥是第一个,意义非同。”
说到这儿,陈粥感觉到握着她手边的人松开了,而后祁沅沅幽幽的说道,“那也不是吧,之前,不是也带来过一个。”
她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安静下来,原先飘扬在他们发丝上的星火点点瞬间熄灭,陈粥感觉到迟来的麻木在脑海中放大。
“哦我多嘴了。”祁沅沅一脸责怪自己,“小粥,你别放在心上啊,我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坐在吧台靠边的姑娘倚着身子,陈粥不大看得清她的脸,但莫名觉得气质有些熟悉。她手里拿着一盒拨好的榛子,酒红色的指甲在夜灯下浓的像酒,挑过那剥好的榛子,一粒一粒地往自己殷红唇边送:“祁沅沅你这一套也就你家苏老板吃,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绿茶婊什么的路数,就别在我们面前表演了。”
陈粥惊讶于她说话的直接和不给面,等到黑影中的人抬起头露出脸,陈粥才知道她是有嚣张的底气的。
她的脸长的极美,是冷艳的那种美,眉形凌厉,五官立体,颇有攻击性,她没看任何一个人,只是把手里的榛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是跟沈老板来的,那把你那个C位让出来吧。”
陈粥后来才知道,那个角落里的座椅顺序,都是按照跟着的男人身份分的。
祁沅沅早就借着上一个庄敏说的闺蜜的男朋友有了更高的跳板,现在跟的那男人叫苏启明,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是苏家根正苗红的继承人。苏家本身的财力就不说了,苏启明的舅舅还是昌京茶会的代表会长,母亲是昌京博物馆的特邀鉴定师,政商界再怎么名人荟萃,也有苏家的一席之地。
陈粥没有出现前,她自然是最得意的人。
祁沅沅其实是不用惧怕阿茵的,她是现在节骨眼上最红的人,阿茵只不过能争到一个处于一个勉强能到聚光灯下的位置。但现在这个位子,是祁沅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她现在还没有淌清楚这个圈子里的水有多深。只是阿茵在这三个月甚至半月存续换一批人的圈子里,依旧能一直处于不动的地方,一定是有她的生存之道的,她现在即便是说话再难听,祁沅沅也只能忍了。
于是祁沅沅一脸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忙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中间的高脚凳子让给了陈粥,“阿茵说的对,我们这里的,自然都是要仰仗沈家的,要不说,小粥你命好呢。”
她说的一脸歆羡,陈粥却觉得她无比陌生。
看来这个圈子以及沈方易他们所处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深渊里到底是充满了多少的金钱和权力,才能让一个在宁可在劣质高跟鞋后贴创口贴也要去站一天赚一天兼职的姑娘,变成了在这儿不怕她翻脸的跟她故作交好且要攀附着一个比一个更有钱,更有权的男人借此往上走的样子。
陈粥在上大学前,曾经游览过一个帖子,那个帖子说,你高中之前遇到的所有的人几乎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在老旧结尘的挂顶电风扇下,擦着头上沁出的汗,在六月令人烦躁的梅雨季节里,被驱赶着上无数次却又矛盾的其实只有一次的考场。
但是过了那个六月后,人生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你是上多好的大学,你往后再接触的人,再也没有人跟你一样会有统一的目标。不管是年年奖学金预备再往上攻克硕博;还是专注兼职甚至创业,准备在大学毕业之间积累下人生的第一桶金;甚至广交朋友,积累人脉……都是人生并没有好坏之分的一种选择。
所以在同一个学校里,甚至在同一个宿舍里,在彼此看上去很近的社交距离里,所有人的心都有着相差甚远的距离。
陈粥可以混沌的消磨自己毫无目标的年华,那祁沅沅也可以利用这些时光获得往后截然不同的人生。
本质上没有明确的是非对错,无非在于每个人怎么选,但不管怎么选,人生亦有得失。
而陈粥的得与失,大概就是这样一次,带着莽撞的飞蛾扑火吧。
*
上头传来消息,包厢里的局一时半会都散不了,坐在那儿的姑娘最后提议去一旁的SKP购物。
说起shopping,她们兴致高昂,干劲十足,陈粥却因为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熏得她困意连连。
她赖在灯光昏暗的软沙发里,摇摇头,跟他们道了别。
姑娘们浅浅的邀请了她一会,随即也就不强求地各自拿了自己那彰显财力的手袋,披上了皮草羊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时间,原先喧闹的房间里只剩下陈粥一个人。
聚光灯下的爵士乐队不管有没有观众,都依旧慢慢悠悠地晃着布鲁斯的节奏,陈粥垂着脑袋看着那儿,她不懂爵士乐,所以几个外国小哥的演出她听不出好坏了,但她那个时候私心想的就是,要是阿商能来这儿唱歌就好了,上面唱一场,总抵得过她在下面唱三场的酬劳了吧。
“不去shopping?”
陈粥听到夜色的左侧传来一个声线偏低的女声,她一转过头,看到了反身回来拿外套的那个帮她说话的叫阿茵的冷艳姐姐。
陈粥报以微笑,“不去了,你们去吧。”
“不去的话你今天来图什么?”咔嚓一声,而后一道火光划破黑夜,陈粥在那一刻看清楚她的脸,凌厉干净的眉眼总是能让她觉得熟悉,但她这单刀直入的问询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不悦了。
“一定要图点什么吗?”陈粥是真的觉得又累又不解,“不能只要一颗真心吗。”
对面的人听完她这话后,像是被呛到了,弯着腰在那儿咳嗽,边咳嗽还边猛烈地往自己嘴里贪婪的送那半只烟,在这种一张嘴要做两样事情的情形下,依旧还能笑着摇摇头,“你要找真心,那你是真来错地方了。”
陈粥陷入一阵沉默。
“哎?”她拖长尾音,是第二声。
“我有个问题问问你。”
“你说。”
“你知道你跟的那人,什么来头不?”
陈粥木纳的摇摇头。
黑暗里的人随即没了声响,时间又在那偏只有布鲁斯悠扬催眠的曲调中慢下来。
阿茵最后只是像是赶时间似的把手里的烟地往嘴里送,抽完最后一长口,?揿灭丢进脚下的垃圾桶里,她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转身往外踏出两步,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回来说了一句:
“祁沅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说完后,她才最后消失在外头渗进来的惨白月光里。
她是好意吧,陈粥这么想的,劝她提点她,或许这里不适合她,她没法做到去消费,去购买一切她踮起脚尖也够不着的东西,作为他不能陪伴她的补偿,她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
在这即将而来的困乏长夜里,等待他从他的世界里出来,能弯腰委屈地来她的世界里一会,她会拿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像招待客人一样的招待他,给他介绍她贫瘠世界里的花花草草,至于他的世界——她遗憾地想,她就不去了吧。
等待和分离,永远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
昌京医院的住院部,二十楼从上数到下都灯火通明。
窗边坐了一个约莫不到10岁的男孩,穿着病号服,在昌京暖气足够的屋子里也带着一定厚厚的毛线帽,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书,中英文版本的《小王子》封面纸张泛黄,上面还有久经岁月越发深蓝的圆珠笔墨圈圈点点。他唇抿成一条线,在白光灯下一个词一个词专注的看着。
整个屋子里除了他以外都陷入了昏睡,隔壁床的阿婶昨夜刚从手术室退出来,陪床的家属一夜未睡如今就靠着医院的床边眯着眼睛,只有检测人体机能的各项仪器,依旧在毫无生机的惨白病房里运作,电流声窸窸窣窣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先是轻微难辨的频率改变声,然后是机器内部零件的相互拉扯,最后是一阵急促的报警声。
而后这刺耳的警报声把那陪床的人警醒了,她大声呼喊着护士医生,眼里全是恐惧,惊悚地因为慌张把自己的身子差点扭断开来,诡异地呈现一个上半身还在床头,下半身又朝着护士站跑去的姿势。
机器的蜂鸣声越来越大,从外面跑进来一堆的医生护士,连最后的心脏复苏都来不及做,就宣布了死亡。
窗边坐着的那个男孩习惯性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把病房里哀痛的哭声隔绝在外,有些破损的纸页在漆黑的被子里只剩几个模糊的字母还能被看见。他张了张嘴,试图拼写,但却什么都没有拼出来。
护士让家属把人往太平间拉,家属跪在地上荒唐的求着让想想办法。
他往靠墙的地方缩了缩,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着前几天,隔壁床的另一个小姑娘交给他的单词拼写方法。黑暗让他有安全感,但被子却被掀开,惨白的灯光晃进来,来人是阿姐。
“怎么了小译?”阿商把几个苹果放在床头,坐了下来,从被窝里把他的书拿出来,“别躲在被子里看书,多废眼睛,来吃水果。”
“吃苹果吗?”
旁边的人哭天抢地,阿商她拿过一个苹果,看了一眼柜面上的水果刀,皱了皱眉头,把果皮削成跟一串项链似的,只剩下一个光滑的皮肉身,递给病床上的人。
“阿姐。”他轻声说,“你今天,不用去唱歌吗?”
“我休息。”阿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水果刀,起身把旁边的帘子拉的更紧了些,试图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人隔绝在外。
男孩几口就把苹果吃完了。
医生最后叫来安保,把人连赶带劝的带了出去。
旧的表皮脱落的封面盛着一弯阴影。阿商把放在他病床上的书拿出来放在柜子上,刚刚躺下的小译突然转过来,眼睛里倒映着天花板白惨惨的光,“阿姐,你说,我还能跟得上大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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