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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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烛往他身后探了探,没发现人,又把眼神收回来,“您近来可好。”林伯“托您的福,我和二爷一切安好。”
林伯礼貌地回到∶“恐怕正式举办那天,我不怎么有空,今天过来时来叮嘱协办方戏楼的一些注意事项。”
“奥,对不起。”兰烛下意识道歉。“无妨。”“那您忙,我走了。”
林伯从背后抽出手,看了一眼他从举办方那儿哪来的演出名单,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西园。
东苑偏厅,热闹穿不过那些古树,被隔绝在外。屋里安静如死寂。
一旁趴在地上的杜高犬率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会后,又把耳朵垂下。
江昱成逗着笼子里一只银白色的鸟,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兀自开口,"见到人了?"林伯未近身,依旧站在两米外,“见到了,果然没让您失望。”
“失望”江昱成停下手里逗鸟的动作,放下鸟食,“林伯,这人一旦出了戏楼胡同,是生是死跟我就无关了,还说什么失望不失望。”江昱成数落到“自作聪明。”
林伯微微低头,“二爷,我只是甚少有见到如此高兴的阿烛姑娘,一时念及旧情,就过去多说了几句。”
“她高兴”江昱成重复了一句,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半点关于她高兴的时候的眉眼表情,不由地问道,“她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春日初生,夜下月光,云间晨露,大抵就是那样。”
江昱成轻笑“您这是从哪学来的文绉绉的词,听着特悬浮,林伯,这不是您的做派。”林伯也跟着笑,“大约是看着美好的东西,不由地用词也美好了起来。不过——”“不过什么”
林伯摇摇头∶“没什么,浮京阁外的事,二爷不想管,我自然也是不会管的。”
江昱成挑挑眉。
戏楼这头,小芹化身为一只叽叽喳喳的兴奋小鸟∶ “阿烛,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 这是真的, 我们真的来参加行业里的臻享会了。”
兰烛点头,脸上也是难以抑制的欣喜∶“真的,我们这次,是受邀嘉宾,堂堂正正地来的……”
话音刚落,一声锣鸣,西边的戏楼开演了,戏台子搭得高高的。人站在上面,下面的宾客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是痴迷还是不屑,是索然无味还是津津乐道,都能直接进入台上的演员眼里。
小芹走过来,垫着脚尖往那头看去,“怎么都没人来跟我们说出场顺序,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
兰烛看了看时间,演出已经过半了,她问了一圈要演出的人,他们都有人跟进,提前说好了时间,唯独他们一组,无人问津。
她看了一眼还在互相讨论皱眉不展的另外两个搭档, 微微提着裙子, 从回廊饶了出去, 绕到了后台。
后台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兰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问,那人对着节目单从头对到尾也没有找到兰烛的名字。“没有啊。”
“您再看看,确定没有嘛?”“确定没有。”
“可是我之前报名了,也收到信息了,怎么会没有的。”兰烛想要从那人手里拿过报名表一看。“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还骗你不成。”那小哥嫌弃兰烛耽误他事,一把把袖子甩开,“你别耽误事,下一场就开始了。”
“那我能进去看看嘛”
“你都没有在名字上,怎么进去,去去去。”
那小哥说完,拿著名单进去,顺便带上了西门,只留兰烛停在那大门口,面对着那头黑漆漆的大门。
她提起裙子,绕出大门,钻进小巷子,顺着外面贴着河道的墙角道路一路小跑。
白色的衣衫拂过墙角被雨水打湿的泥泞,裙尾上沾上污渍,她浑然不知地跑到那护城河的桥上,从那儿,可以看见浮京阁西边高高的戏楼。
她听说全槐京最有京韵的古戏楼就在浮京阁。听说那用来笼音的澡井盘旋而上,黄绿红色调的彩画和浮雕历久弥新,抬头一看,比漫天的星河更为绚烂。
她刚来槐京那会,哪怕是住在浮京阁里,也是不敢想的。如今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却没想到,仍旧是黄粱一梦。
她站在桥上,戏楼的演出台上人影绰约,一场场戏从开演到落幕,暮色逐渐暗下来。
兰烛只想到曹老板把邀请函给到她的时候,带有尾纹的眼充满希冀“阿烛,拿上它,唱好了,前途无量。”
一生不屑于理会脏污泥垢的曹老板怎么也不会想到,人心不古,有邀请函的人,也能被挤掉。
她泄气地坐在桥上,不敢回去告诉小芹他们真相。她来槐京这半年到底干了些什么呢。
母亲欠着兰家,她也欠着兰家,自认为帮了兰家来了槐京,心高气傲地说着要还了他们母女两个欠下的人情。
兰庭雅住在医院里,每天都是大笔的消费,沉重的经济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昨日从剧团租出来的衣服,还是借的,现在看来,她没有这个命还是不要做这个梦了
夏季的雨随机而来,快到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大到人无处可躲,世间万物都只能这样口□裸的,把所有的罪恶和阴暗都暴露出来。
希望一场雨,把这些脏污都冲刷走。
兰烛感觉那大雨先是打落在身上,而后衣衫湿了一片,再后来,睫毛上全是雨水,连睁眼都变得困难。
“兰烛——”
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才从所思所想中出来。一把黑伞转移到她身上。
她抬头,江昱成站在她面前,离她仅有几寸。
兰烛听到他说,
“这就是你说的,自己找出来的比我更好的路”
兰烛红着眼,咬了咬嘴唇,没让自己哭出来,“江二爷,你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可以不带伞的。”
是他熟悉的性子。
江昱成不得不承认,她这点咬着牙不服气的样子,劲劲的,欠欠的,让人讨厌,可却又是她这副样子,这股让他觉得牙痒痒的样子,偏又让他心里的那点空荡在重新见到她之后被全部填满。
他笑了,而后握拳的右手一松,黑色的伞柄瞬间脱落,伞面立刻落在脏污的地上。他伸手,扣住她的脖颈,俯下身去。冰凉的唇封住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