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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衣柜,手略过柜子里的一众衣服,之后停留在一件鹅白色的羊绒外套上,而后又让林伯把江昱城的黑色大氅拿了出来,站在灰白色门墙边等。

大雪下的纷纷扬扬,林伯几次出来劝兰烛回去,兰烛摇摇头,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眺望远方。

终于黑色的车子驶了进来,林伯替她开了门。

兰烛随着车子钻进风雪里,这个司机她不认识,也就没打探去哪,总之他会带着兰烛去有江昱城的地方。

许是接连轴的几天演出下来太累,兰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下着大雪的除夕夜,吴团长撤了她所有的京戏排场档期,她跪在雪地里,求江昱城开门。

浮京阁里香烟弥漫,酒色醉人,却唯独大门紧闭,无人理会。她惊醒,眨了眨酸胀的眼眸。

两年过去了,依旧做这样不安生的梦。

兰烛拿出手机,让小芹把跟吴团长结算好的佣金账目表发给她。小芹速度很快,算账算的明明白白,分文不差。兰烛算了算,这两年,她足够努力,也足够勤奋。

除去吴团长这儿的,还有槐京其他几个剧团那儿也接了稳定的演出场次,入账的钱她让乌紫苏找了几个靠谱的人打理,除去母亲日常的医药费开支,所剩的虽然算不上很多,但那些数字在日益增长,一切也在步入正轨。

兰烛这才放下心来,看向窗外。

窗外景色完全不同,等到快到了她才意识到,原来车子已经开了两个小时,这会早就离开槐京一百多公里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低调的度假酒店,从车上刚下来,兰烛就看到跟在江昱成旁边的助理。

助理谦虚问好,在前面带着路。

兰烛一路到大堂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回头问那助理,“除夕夜这度假酒店的生意也这么不好吗”

助理笑笑"二爷包场。"

兰烛望着外面停着的那几辆豪车,“还有谁在?”

"南城的项目的那波人,年前项目到了尾期,二爷为了赶进度能在除夕前回来,让人帮了不少的忙,为了这生意上的往来就定了这家独家酒店,也算是堵了他们日后埋怨的嘴。”

助理带兰烛往房间走的路上就把事情交代了。

他给兰烛开好门,把房卡交给她,“二爷知道您爱干净,这儿僻静,也没人打扰,兰烛小姐,您先休息吧,二爷的房间就在您隔壁,您有事,直接给我电话就行。”

兰烛望了望大门紧闭的隔壁房间,“他人呢?”

“和那帮爷还应酬呢,二爷说您要是饿了您可以叫客房服务,吃完饭还可以去房间后面的私人温泉泡泡, 甭等他。”

“知道了。”兰烛点了点头,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装饰雅观,窗外景色怡然,在极致冷的冬日里,依旧能保持一抹绿色,极为难得。只是可惜了那都是温室养着才成的生机勃勃。

助理走后,小芹把今天演出的录像发了过来,兰烛拿出一个笔记本,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翻来覆去地看着今天是不是还存在问题,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她看得入神,直到窗台前开始慢慢暗下来了,她才觉得今天演出加坐车,有些疲惫了,就靠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会。

她只觉得睡着的时候精神不再紧绷,不再害怕辜负观众辜负江昱成,才敢在自己的梦里,做一些无关于生活和奋斗的无聊小梦。

她梦见江南的春天,梦见春天里淅淅沥下不完的细雨,梦见她不穿鞋光着脚走在青砖石板道上,脚丫子溅起的水花惹得跟在她身后的大黄狗一阵嫌弃,追着她跑了好几里地。

母亲温柔娉婷,打着把伞在雾里喊她慢些,她不管不顾地在大雾里奔跑,却一头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他肤色极白,穿着一身黑,未荡开的笑藏在他的伞下,他看她的时候,要弯下腰,低下头。兰烛好奇地打探他。他温柔地叫到,“阿烛。”

兰烛像是想起什么,指着身后说道,“你看,江昱成,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江南,这不是槐京了,你在这儿,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突然打搅人美梦的过路人,你那些钱财权势,在这儿,统统都不起作用了”

她说得慷锵有力,慷慨激昂,踮着脚尖指着身后的家,眼睛瞪得老大。

梦里的江昱成抬头,看了看,笑得诡异,“阿烛,你仔细瞧瞧,你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兰烛回头,身后的景物完全被大雾覆盖,她掂起的脚尖开始发颤,连带着苍白的嘴唇也开始发冷, 她揉揉眼睛, 果然什么都没有了, 连发誓不追到她誓不罢休的大黄狗, 都不见了。

眼前又建起一座座高楼戏台,槐京城那些走到哪儿都认识江昱成的人,都出现了,他们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二爷,叫她一声"兰烛姑娘",而后敛目退下。

江昱成把自己的伞递过来,兰烛麻木地接过。

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额头,从蜻蜓点水到致命汲取,他的声音像是槐京城深秋时卷土而来的风沙,“阿烛,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兰烛倏尔睁开眼,她反应了两秒,果真看到了就在她面前的江昱成。

他的鼻尖离自己的鼻尖,仅有不到一寸,额间碎发就要碰到自己的额头,周身传来的压迫感迅速蔓延到她的脊背。

她推了推,试图把人推开。

江昱成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这一下,两人靠的更近了些。他依旧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兰烛试图直视他的目光,但是跟往常一样,除了那些他眼里的破败光景,关于他的情绪和想法,她依旧捕捉不到。

于是她选择放弃,回避了他的眼神,“不是说在应酬。”“听到你到了,没什么心思应付那帮人了。”他手往被子里伸进去。

她拦不住。

他的指腹摩挲过她嫣红的唇,落在她尖锐的、洁白的齿贝上,一时间,纹理相触,星火燎原。

他手上加重了力道,把她的头往下摁。

事毕,他洗好澡穿好衣服,就坐在客厅窗台边抽烟。

反倒是兰烛,缓和了很久后从床边随意抓了件还算完整的衣服,钻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她穿着浴袍,从江昱成的烟盒子里捞过一支烟,衔在嘴边,又走过来,跨过江昱成宽阔的双跨,从他兜里掏出来一只火机。

江昱成眯着眼看她,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 黑色未干的头发跟海藻一样堆砌在她如雪的肌肤上, 她脸上还留着刚刚高潮的红晕,偏偏还异常冷静地开始吞云吐雾。

江昱成伸手,把烟从她嘴里抽出来,揿灭在烟灰缸里,“自毁前程,嗓子不要了”

兰烛见那刚上嘴的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烟灰缸里,半点火苗子也没有了,只得作罢地掸了掸双手,“就一根,不碍事。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江昱成在那头质问她。

兰烛没心没肺地回到“你不在的那些个无数的寂寞的夜。”

他听闻,也灭了自己手里的烟,从沙发上起来,直接单手抱起兰烛,把她抵在客厅和卧室连接玄关处的复古桌上。

蕾丝的美式风情桌布上倾斜下满桌的落日余晖,长口琉璃花瓶被倾轧而倒,随着一阵撞击滚落到地上,顿时碎成了五光十色的碎片。

江昱成身上还有兰烛留恋的特属于他的淡淡的烟草味,她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牌子,找了很多家店也没有找到过,跟他一样的味道。

受制于职业的特殊性,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克制。

可是那样的味道,让她沉溺让她不可自拔,让她甘愿冒着风险。

江昱成灭了她的烟,她心里的瘾像是春日里即将出土的嫩芽,一点一点拱蚀着她的心房。

直到他的靠近,从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烟草味再度传来,气息分子浸透到她的每个细胞上,DNA 的匹配成功每一步都在诉说着无比契合。

“馋不馋”他看穿她的心思。

兰烛脚尖快要离地,她没有理智的点点头。

他埋在她的耳后,轻声问道“馋我,还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