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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川……”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掉眼泪。

梁牧也知道,就滑到他身边,轻声跟他说:“你再好好看看。”他把手搭在池羽的右肩膀上。三层布料之下,是他的纹身。如今,图纸终于落成现实。

那一撇跟在s后面。这YC,指的不只是熠川,还有……自己的姓名首字母。是Yichuan,也是Yu Chi,代表他们两个曾经共同的回忆。

太多雪道以特别的滑手或出色的探险家的名字命名,比如McConkey's,比如Corbet's。梁熠川的滑雪技巧没有太出色,但他以很特别的方式被铭记着。

身后的人还在说:“我问了一下,明年的地图上,就该有这条道的名字了。”

可他的话被风声冲散。池羽咬住了嘴唇,把固定器紧到最后一扣,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第一个冲了出去。

大脑忘记了,可这里的每一个弯,每一道沟壑,肌肉记得,灵魂也记得。夕阳穿过小树林,风吹过来,吹起枝桠间飘起来的银花。他好像听到梁熠川在他耳旁爽朗地笑。

池羽很少有在单钻黑道滑成这样。他全速冲在前面,白天在FWT正赛里打败了他的速度之王Hugo Vitesse都完全跟不上。滑回出发点那一刻,池羽甚至躺倒在了地上,竭尽全力地大口呼吸。那是种抛开一切凡间事,极尽享受的,纵情滑行之后的纯白瞬间。让他浑身颤抖,泪流不止。

咖啡厅里面,颁奖仪式正式结束,所有媒体都站起来收拾器材。可他们若往落地玻璃外看,就能看见躺倒在地上的池羽和蹲在他身边的法国青年。

看得见荣光,看不见悲欢。太阳落山了,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当日亚军被冠军拉着,躺倒在雪地里面,放声痛哭。

*

YCs’ Gully并不长,池羽拼劲全力,也只给自己抢出两分钟的时间掉眼泪。

大部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擦干了泪水,红着眼眶,默默跟每个人说谢谢。他一问才知道,高逸他们是两天前就知道的,而Hugo是今天颁奖仪式的时候刚刚知道的。

“梁跟我说尽量说服你上去。果然,最后还得靠我。”法国人还挺得意。

原来,梁牧也在蒙特利尔的时候,不是背着他在联系电影赞助商,而是在联系这件事。

池羽看大家聊天聊得开心,就把梁牧也拉到一边,悄悄问他:“你这个……花了多少钱啊。”

梁牧也笑了笑。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客气一下说“没多少”。可那人竟然真的回答了,并且具体到分: “五十万两千一百四十零三分。“

池羽被这数字吓晕了一秒,听到最后几位,他的耳朵又支棱起来:“五十万零……”

“两千一百四十零三分。”是梁熠川那个哆啦A梦存钱罐里面攒的所有资金,他当然记得。“你给了我之后,我一直不知道该用它做些什么。”

只是,没有日进斗金的雪场会关心两千块钱,用这点钱换不来一个滑道的命名权。“那五十万……是你添的?”

梁牧也这才说:“你俩事故之后,我爸这边是获得了一些民事赔偿金,一共五十万加币。这笔钱我们拿的……我一直觉得不当不正。因为当时最需要帮助的,最需要这笔钱的不是我爸或者我,是你。我想,那就还给熠川,还给你俩最喜欢的这片小树林吧。哦对,你不是说过,雪场的公园道具几乎都是给成年滑手设计的,你们小时候得捡着XS道具玩儿……“

“可这个Gully又不是……”那是和万宇坤做的第二次采访里面他说的。池羽当然记得。

梁牧也的嘴巴还在动,可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却是飘飘的:“我还提了个要求,这笔钱除了ski patrol和运营,他们会用来创建一个专门给青少年的自由式小公园。全是XS和S号创新道具。”

池羽本来还笑着,被他一说,眼泪又要掉下来。

当天晚饭是高逸张罗的,他们看了池羽的比赛录像,又给他看了众人在YCs’Gully夕阳下的合影。

程洋指着屏幕远端一个红色的小点,笑眯眯地说道:“池教练你跑得太快啦,我说把你抓回来一起照,牧也说让你先走,你要有独处的时间。”

池羽又哽咽地说不上过话来。整个一晚上,他的情绪都处于失控状态,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

不过最想的,还是——

门还没完全关上,他扑上来,脱掉自己和梁牧也身上一切冗余衣物,热情而专注地吻他。

作者有话说:

BGM: Till Forever Falls Apart – FINNEAS

解说说的原话是:

“For the first time, his didn’t let his freestyle overpower his freeriding. He struck the perfect balance between speed and aerial skills. It was truly the best of both worl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