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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之夜,监正和司学发现墙比纸薄。

二人又好气又好笑,却到底无可奈何,心痒痒了一夜。

次日,监正为夫人梳妆打扮,二人一同进宫谢恩。

在这一梦中,黄壤还是第一次进宫。

她跟随第一秋,一路经过熟悉的宫道。蓦地想起上一梦,第一秋身中虺蛇之毒,正是在这里发狂疾奔。

往事历历在目,她不由牵紧了第一秋的手。

圆融塔前。

黄壤环顾这座九重高塔,好半天,突然问了一句:“此塔建于何时?”

第一秋道:“很多年了,在吾出生之前便在。”

黄壤唔了一声,自从上次见到师问鱼,听见他的声音,黄壤便暗自猜测了多回。

——他是谁,为何能赐下这透明的茶针,引自己入梦?

二人候于塔外,福公公入内通禀,不一会儿便道:“监正、司学,二位大人请随老奴来。”

黄壤跟着第一秋,缓缓进塔。

塔中温度宜人,墙上绘满了各种壁画。

二人一路步上第九层,福公公示意二人跪候。

黄壤只好同第一秋一并跪在帘外。隔着一层模糊的纱幔,只见里面香烟袅袅。师问鱼似乎正在诵读一本经书。

一直等到他模糊之声停下,福公公才道:“陛下,监正和司学大人前来谢恩了。”

师问鱼将经书收起,道:“进来吧。”

福公公打起纱帘,第一秋领着黄壤走进去,二人再度参拜。

师问鱼仍然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长发绾了个髻,看上去更像道门仙士。

“司天监待得还习惯吗?”他随口问。

这让黄壤无比确信,自己塔下所见之人,确实是他。

第一秋道:“陛下若是问微臣,自是习惯的。若是问臣妻,她倒是辛苦些。”

师问鱼轻笑一声,道:“瞧瞧,刚一成亲,倒是学会护短了。”

他若无其事一般,黄壤自然好奇——他有没有记忆?

“下臣不苦,只是夜里多梦,时常恍惚,甚至于难分真假。”她话里有话。

第一秋不解,师问鱼却道:“有梦好啊,少年人都喜欢做梦。再者,若是美梦,何分真假呢?”

看样子,他确实知情。

黄壤心中更是好奇,但她不敢妄动。

此事着实离奇,她若和盘托出,第一秋是否会相信?

若是第一秋不信,自己如何证实?

黄壤心中纷乱,师问鱼却道:“既已谢过恩,便早些回家。”话到末尾,他竟然补了一句,“买宅子去吧。”

……

这皇帝,好像足不出塔,却什么都知道一样。

黄壤跟着第一秋,逃也似的出了塔。

直到看见外面的天空,她才长吁一口气。

第一秋问:“你夜间多梦,为何我不知情?”

黄壤挽着他的手臂,道:“这些以后再说,哎呀买宅子去吧!我一想到我们要再回官舍,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买!宅子必须买!

监正携夫人,开始看宅院。

内城有公告亭,亭上张贴了许多售卖告示。

“我们的宅子,定要南北通透、清静避人,还得离司天监近……这个地儿好,不过这内城也太贵了。”黄壤一张一张地查看,“我在外城那座古宅,如今没什么用,倒是可以卖掉换钱。”

忽然,监正指着一张告示,念道:“此宅因原户主投井而死,家眷愿低价出售。”

黄壤眼睛一亮,二人相视,半晌,异口同声道:“走!”

这对新婚夫妇一路来到城西,这里靠近内城护城河。护城河又通漕运,其上货船往来,十分热闹。

二人沿着河边而行。三月春寒未褪,杨柳初绿。阳光轻柔如纱,黄壤整个人都要挂在第一秋身上。

监正大人怀中软玉温香,自是满腔柔情。

若能一世如此,人生何惧?

而正在此时,忽而河中货船上人声嘈杂。黄壤侧耳一听,上面的人纷纷喊:“不好,船要沉了!”

喊声渐大,二人停下脚步,从白石护栏向河中望去。

果然,一艘货船吃水沉重,船身已经渐渐歪斜。

临近的货船见了,也只得道:“快救人!”

船身半斜,眼看就要翻入河中,船上的人开始跳水,往最近的货船上游。

只有船老大与货商仍旧哭天抢地,不肯跳船保命。

监正大人松开黄壤的手,道:“在这等我。”

黄壤意外:“你还会修船?”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监正大人回身看她,半晌,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嘣。

黄壤眼见他翻至堤下,一根绳索套住了河中沉船的桅杆。

随后,监正大人身轻如燕,踏着绳索,直入沉船。

黄壤看着那一抹紫色上到甲板,他不知说了什么,船老大和货商的声音都低弱下去。

随后,他自去了船舱。周围人议论纷纷,仍是让货商和船老大先弃船保命。直到有人喊:“瞎担心什么,刚才那位是司天监监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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