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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似乎重回正轨。

息音依旧住在庄子上,鲍武偶尔过去,两个人相处久了,已如老友。息音甚至会为他裁衣,同他聊些家长里短。

鲍武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却会听上老半天。

息音和他是不同的。

她的人生,没有刀光剑影。只有这安然如水的年月,和岁岁荣枯的绿苗。

鲍武甚至觉得,这样也好。

谢红尘依旧在玉壶仙宗,当着高高在上的宗主。

随着修为精进,他声望日隆。只是这些年,无论怎样的女子爱慕,他都一一婉拒。

第一秋因着有谢灵璧的功法重铸功体,渐渐成为仙门之中另一领袖人物。

洋辣子也重铸了功体,第一秋为他取名黄洋。他跟黄壤、第一秋住在一起,日日淘气。后来受其父影响,他对铸器也颇感兴趣。

第一秋便索性带着他,在铸器局做事。

何惜金等人夫妻恩爱,及至后来,屈曼英闲极无聊,甚至又生了个幼子。黄洋甚至也有了爱慕的女子。

而师问鱼一直在圆融塔中修炼,这一世平顺至此,简直完美。

这一天。

黄壤正带着育种院的学子培育新种,学子们为她带了许多吃食。

她吃不了,索性便分给佃户。

而此时,一个佃户拿着桂花糕,好半天,道:“我家伢儿最喜欢桂花糕了。”

黄壤闻听,随口道:“这里还有,你且带回去给孩子。”

不料,那佃户红了眼,好半天摇头道:“我家伢不见了,怎么也没找着。他爹天天买醉,去年摔了一跤,现在还瘫在床上……”

她抹了抹眼睛,咬了一口桂花糕,却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黄壤只觉心跳加快,她深深吸气,若无其事地问:“几时的事?没有找过吗?”

那佃户道:“两三年了,哪都找遍了。第三梦先生,您说咱这样的人家,怎么就这么苦啊……”

两三年……

不不不,也许与先前的幼儿失踪案无关。

小孩子走失,也并不是什么奇事。

黄壤没有再说话,但也没了再育种的心思。

她回到宅子里,黄洋跳出来,道:“娘,我爹偷我私房钱,你管不管!”

黄壤没有心思同他打闹,许久说:“你爹人呢?”

黄洋见她神情郁郁,不由道:“在厨房,他硬要下厨,说何掌门他们都会做几个小菜,他不能落后于人。还非逼着我也一道学!”

黄壤答应一声,踏进厨房。

果然,第一秋正在做饭。

屋子里溢满了菜香。

“今天回来这么早?”第一秋皱眉。

黄壤站在他身后,许久,伸手抱住了他。

第一秋微怔,又掂了掂勺,方道:“……要在这里吗?容我先将那臭小子赶出去。”

黄壤没有说话,她又犹豫了很久。

第一秋察觉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如今,还有幼儿离奇失踪吗?”黄壤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一句。

第一秋微怔,道:“未接到上报。”说到这里,他陡然严肃起来,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黄壤沉默了很久,也许,只要自己不戳破这层纸。梦境便能永远延续下去。

但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仙茶镇的黄壤了。

时光重叠交错,她几世为人,早已经明白——踩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幸福,只是虚假的表象。

她将脸贴在第一秋背上,道:“那……你再替他们查一查,好不好?”

第一秋道:“这是自然。我会命各州府重新上报这些年的可疑案件。”

黄壤缓缓松开了他。

若苍天允我一愿,希望这只是件普通的走失案。

黄壤这般想。

可次日,第一秋接到各州府衙门的卷宗,发现这些年,各地怪案频发。

父母痛失爱子、恩爱夫妻离散……

每一卷案宗,都像是一片阴云,笼罩在这片看似晴朗的天空之上。

玉壶仙宗。

谢红尘正在修炼,冷不丁却迎来一位稀客。

——第一秋。

谢红尘再见他,仍觉如眼中揉入了一粒沙。

但他依旧烹茶相待,问:“监正来此,所为何事?”

第一秋单刀直入,问:“谢灵璧是否还被困在玉壶仙宗?”

“这是自然。”谢红尘皱眉,不悦道:“难道你怀疑其中有假?”

第一秋终于道:“谢红尘,民间幼儿还在失踪!真正用他们修炼邪功的人,可能不是谢灵璧!或者说,不止谢灵璧!”

谢红尘手中杯盏一顿,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谢灵璧手札上的零星记载。

“一念神步……”他喃喃道。

第一秋问:“什么?”

谢红尘闭上眼睛,片刻之后重又睁开,道:“吾师手札上曾经记载,他在一念神步墓中发现了灵魔鬼书。他还说,一念神步应该还活着!”

二人目光对视,真真头皮发麻。

而此时,二人也同时想到另一个人。

谢红尘道:“阿壤,她一定知道什么!”

第一秋瞥他一眼,纠正道:“谢宗主若是仍不肯承认她已嫁吾为妻,至少也请称她为一声黄姑娘。”

而这句纠正,成功换得谢宗主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