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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尽管吃,我让胡叔做了许多,后边还有好多盘呢!”

胡奇辣得额角冒汗,忽地感受到一股冷气吹上脖颈,他环顾四周:“师父屋里怎么那么凉快?放冰鉴了?”

“不是冰鉴”杨东雄指向角落里呜呜冒水汽的冰台,“前些日子岳龙给我送来两个叫冰台的东西,大热天能冒凉气,晚上睡觉倒是舒服很多。”

“有这好东西?哪能买到?我去买一件。”

“岳龙说是帝都过来的新东西,要在市面上能买到,估计得过一段时间。”

徐子帅颇为遗憾。

“最近天真够热的,又是梅雨季,老下雨,人在外头闷得喘不过气来,每天练功都没法到院子里去,不然一身热汗,实在难受,我都开始修静功了。”

卓师姐捞起几块熟肉:“后天那什么天舶商会不就开业了吗?说要办一场拍卖会,里面或许会有冰台卖,对了,拍卖会师父去不去?”

杨东雄擦擦嘴角。

“天舶商会的主事亲自上门给我送了请柬,想着左右没什么事,去一趟捧个场倒是没什么。”

“听说天舶拍卖会奇珍异宝无数,上个月在淮阴府,卖了一本古籍,一百三十多万两!把我卖了都买不起那本书的一个零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百三十多万?那些东西跟咱们没关系,平阳县上的拍卖品估摸着也没那么贵重的宝物。”

“倒不一定,除去帝都脚下的几个县,旁的县哪有咱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武师?再加上头一次开,肯定重视。”

“有了它卖给谁啊?”

向长松纳闷。

寻常富商拿出几千两,上万两不是问题,可到了百万数级别,恐怕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出得起。

他们家里真的有矿,族人动不动都上千。

徐子帅往自己的碗里舀了点清汤:“向师弟忘了那平阳县县令?简家不就是世家大族,一门三臻象,一百万两不是小意思,前两天还听人讨论,说他治灾有功呢。

不说简家,还有岳龙大哥,国公爷的孙子,名头响当当,次一点的卫麟,爷爷是凉国公。

缉妖司那边差不太多,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是朱门、缙绅,咱们平阳县豪族不少的。”

“咱们县变化真是一天比一天快,不知道大师兄回来还认不认得。

前段日子我家旁边又起两座宅子,都是三进院带大花园,富贵得不得了,和九师弟家一样。”

“我?我那简单,柱子上连个雕花都没有,只是地方大,义兴镇上的地皮又不值钱,更别说建的时候镇都不是,只是个小乡,想建多大建多大。”

“以后就值钱了,等平阳县真变成平阳府,义兴镇肯定会纳入进来,到时候师弟的宅子在中间,那便是中心位置啊!”

“三进院子带花园,多舒服我都不敢想,我那二进的小院住着都觉得没意思。”

“说起来我没去过九师弟家,更没吃到师弟的乔迁宴,梁师弟什么时候补一个啊。”

“今天这顿不就是吗?”

“嘿,这羊肉卷我是亲眼看着从师父冰窖里拖出来的,能作数?”

“怎么不能,师兄你吃得开心的不得了,现在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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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嬉笑吵闹。

杨东雄与许氏倒是讲得少,乐呵呵看大家。

……

光影如骏马加鞭。

六月十八,未曾下雨,只是阴天,天地间蒙着灰灰一片。

依据请柬上的信息,天舶拍卖会将在辰时五刻开始,预计一个时辰半,结束会提供午饭。

梁渠晨练一番,洗了个澡,除去汗味,往衣柜里翻找一番,选了一件玄色带红边的劲装,很素但修身,是五月份师娘送的。

自从拜师后,他就没怎么买过寻常衣服,只买过几双鞋袜。

一到换季,师娘都会派人送衣服过来,款式挺不错,全部审美在线。

一个拍卖会,没必要穿得十分华贵,能收到请柬的人身份全不一般,徐大哥等人指定也有,过去和他们比华贵?

那不是故意过去丢人现脸吗?

挂上香囊,收好腰牌,辰时一刻,梁渠拿上请柬骑上赤山出发平阳县。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梁渠穿过街道,仰望眼前高楼。

昔日来平阳县,只几处地方去,杨府、埠头、书院、医馆,都在东南方,压根没来过西边。

完全不知道西边平地起出一座三层大楼。

雕梁画栋,莺满建章。

粗略一算,整个天舶楼有个二十五米高。

总三层,那一层少说八米,没进去都能猜到里头是何等广阔,豪气。

只是……

大楼的形制让梁渠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这样大堂式的楼宇有点不对味。

仿若……一棵层层大树?

梁渠轻夹马腹,赤山心领神会加快速度,转过一条街才发现整个天舶楼前几乎水泄不通。

天舶商会的拍卖会普通人进不去,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外边看热闹。

有人,自然会有小贩,挑着一根扁担边走边叫卖馄饨,包子,糖葫芦。

天舶楼前方更是熙熙攘攘围着一团,比肩接踵。

梁渠不得已翻身下来牵马,他个子有一米八六,比旁人高出半个头,一眼看见人群中在杂耍。

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单脚站立在木桩上,头顶大缸。

闷热的天气让男孩脖颈上蒙了一层汗脂,非常均匀,乍一看像是刷上去似的。

那大缸少说有男孩一半大,从手到脚再到脖颈,全都在颤,青筋暴突,细蛇一样在皮下扭动,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把骨子里的血都榨了出来。

梁渠牵马走过去,周遭人不自觉的让开。

他一身衣服干净整洁,连个折痕都没有,还泛着淡淡的香料味,怎么瞧都不是个普通人。

类似的江湖把式梁渠以前见得少,难免驻足一番。

听说按江湖规矩,头顶的大缸要是掉下来,那就得把摔碎的陶片生吞下去。

“梁渠!看什么呢?”

梁渠抬头。

冉仲轼几人站在天舶楼门口向他招手。

“来了!”

都不容易。

梁渠摸摸口袋,从里边掏出半粒指甲盖大小的碎银,有个一钱左右,扔进男孩身前的破碗里,引来一旁男人疯狂道谢。

男孩咽口唾沫,满是盐粒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顶得更有劲了。

“冉大哥,项大哥,白大哥。”

梁渠来到众人跟前,自有小厮上前牵马。

项方素撇了一眼后方。

“几个江湖把式有什么好看的?”

“觉得稀奇,以前没见过。”

“走吧,你现在来,也收到请帖了吧,一起进去逛逛?”

“好。”

门口的管事瞧过请柬,躬身引一行人进门。

梁渠跟着众人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宽阔的大厅,刚进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不仅是他,周边还有许多人驻足,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撼然。

整个大厅几乎是一个广场,内里没有一根立柱,唯独最中心位置,生长着一颗极粗大的古树!

树干碧如翡玉,粗壮繁茂的枝丫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蟒蛇般相互交缠盘绕,结成一个大顶,托举起了整个二层!

这什么玩意?

“梁兄弟没见过吧。”冉仲轼拍着他的肩膀,“碧玉虹桥树,咱们脚下的这整个天舶楼,都是从那棵树上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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