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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母教战俘口鼻间流淌黑烟,那黑烟比空气更沉,不往上飘,汩汩地往下,像一层粘稠的黑油在船底铺散开。

目睹军士的手跟着战俘一同枯槁,萎缩,离得最近的几位武师争相恐后跳入江水中,生怕沾染上不祥。

众多逃窜中,唯独梁渠逆着黑烟上前,抓住教徒的衣领,把他们丢进水中,不惧黑烟的诡异。

事实也是如此,那诡异的黑烟对梁渠不起任何作用,触碰瞬间好似消融的冰雪,刺啦作响,只在他掌心生起少许灼热。

变轻了。

扔头一个教徒尚且没什么异样,但当梁渠扔到最后几位战俘时,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武师该有的体重。

至少轻三分之一。

等十数位战俘全部被丢入水中,江水蒙上一层黑色。

原先跳下船的武师们忙不迭游到另一头,重爬上来,浑身滴着湿漉漉的水珠。

“火把,火把!”

项方素伸出手大吼。

几名离得较远的军士反应很快,用火折子吹燃浸润煤油的火把,火焰腾一下燃起。

项方素接过火把,立在船头高高举起,橙色的火光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伴随着源头被掐断,船底的黑烟迅速淡化,转而水中散逸出一股粘稠的黑水,像是有人往里面倾倒下大量的墨汁。

墨汁无形,朝四面八方扩散,唯独靠近到阔肚方舟三尺凭空散开,显露出一圈澄澈的透明,有什么东西无形中阻止了黑雾的扩散。

毫无疑问,正是梁渠的功劳。

船上的武师安全了,原先贴靠在船只四周的江豚们倒大霉,它们发出不满的嚎叫,纷纷游动到更远处,避开黑雾扩散。

再旁边两艘小舟就没那么幸运,没有梁渠的帮忙,武师们不得不全部跳入水中。

此时整艘船里全是黑雾,溢满后沿着船身往下流淌,像是冬天盛了一锅热水到室外。

“阿水!”

项方素喊了一声。

梁渠竟然修炼有辟邪法,看样子还有一定成果,以他的年龄着实是难得一见。

“明白。”

梁渠心领神会。

他纵身一跃跳到另两艘船上,把失去生命气息的战俘远远抛飞。

此时手感上的差异更加明显,重量轻了足有一半,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黑雾一同从鬼母教众的身体里流走了。

船上的黑雾停止蔓延,在时间中逐渐溃散,四周的武师扒着船沿重回船内。

那如此不祥的黑雾竟然影响不到对方分毫,众人眼神中多出一丝莫名的敬畏。

梁渠踩着船沿回来,询问那黑烟究竟是什么东西。

“武圣死后的‘残留’”

项方素言简意赅。

“邪?”

梁渠想起冉仲轼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武圣境界玄之又玄,纵使肉身被毁,一样有可能留下意志苟延残喘,只是失去肉身的意志极易被外物干扰,最后形成的怪东西,统称为‘邪’!

冉仲轼闻言点头:“邪的作用和强度,多数都跟生前力量和执念程度相关。

鬼母教的‘邪’扩散范围非常广,几乎把所有教众囊括在内,只是平日隐而不发。

我们之前觉得是没有触发某个关键条件的原因。”

“关键条件……”梁渠望向夜色下的岛屿,“臻象或者狩虎?”

冉仲轼点头默认,显然普通教众不够触发特殊条件。

项方素接过一根撑扦,拨动漂浮在水面上的鬼母教众尸体,杆尖顶住一边,用力一戳翻过一人。

面容枯槁,脸颊凹陷,一对眼珠干瘪萎缩,完全失去水分,简直像被吸干一般。

他再抓起那最先接触教众的军汉的手,干裂,满是皱纹,没有丝毫油光。

倘若不看那一脸茂密的络腮胡,简直是一只老人手,至少有七八十岁。

“气血很弱,手上的生命力被抽空了。”

军汉额头上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油汗,生命力被抽空,怎么听都不是好事。

项方素摆摆手:“没事,回去给你发两瓶气血丹就能恢复,没伤到根。”

鬼母教人牵扯过深,受影响程度严重,死的不能再死。

军士不然,略微沾染回去吃点疗伤药好好休息,恢复元气不难,估摸着一个多月能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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