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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宽阔,巨木交错纵横,搭建成支架平台,托举高耸舟船。

桅杆林立,过往者无不隔开围墙,抬头仰望六丈福船的雄阔。

立身于船首下。

木质清幽,桐油焦苦,秋日桂香。

三者混合交织,组构成一种独有的新生气息。

工匠们无一例外停下手中活计,目视梁渠绕船一周,踏上尚未刷漆的甲板,挨个舱室检查构造。

刘全福抓住绳索紧随其后,主动介绍船内舱室,同时汇报进展与预计工期。

“九月份从您宅上收到材料,我们便按照图纸搭建福船。

该说不说,梁大人送来的材料切削简直完美,严丝合缝,老头我干了几十年,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手活!

做木匠活,最难的其实就是这部分。

剩下的,只需按照图纸一步步往下做,哪怕不是木匠,换心细够机灵的一样能来。

眼下您看得到,主体构架基本建好,只剩下部分地方需要打磨插板,最后再刷桐油,以前当天刷,当天用,十个时辰够桐油干的,但那船不下水。

如今不行,桐油完全干燥、固化,至少要一个曜日期,接下来大头时间全会用在等料干上,进度基本是能确定的,所以请梁大人放心,十一月上旬之前,必能完工!”

梁渠非常满意。

作为河泊所官员,水利需知晓一部分,船只建造亦要懂得一些。

不说对各类船只结构如数家珍,至少一艘大船要用多少人力,多少木料,多久完工,全得拎得清,以免日后布置出荒唐任务。

除去部分用宝材搭建的船只有所不同,正常造一艘大船,材料,人手充足情况下,保底三月。

《使琉岛记》里头记载的大舟,从朝廷下令到建造完成,用的时间正是三个月。

不过那是八丈大船,比梁渠的福船要更大一圈。

考虑到刘全福本来不算内行,纵然有河狸帮助,两个多月能够完成,已经相当不错。

“福叔能在十一月交船,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刘全福笑道:“多亏河泊所那边有大师傅帮衬,九月份提供不少人手,亲自指导经验,否则说不得要手忙脚乱一阵。”

梁渠转身:“大师傅?什么大师傅?”

刘全福怔住:“大人您不知道?”

梁渠摇头。

“娄应极,娄师傅!不是说河泊所里每个七品以上官员,朝廷皆会派造船师傅帮忙建造自己的专属船座吗?大人不知?”

有这种事?

梁渠自己身为都水郎,居然不知道都水郎的待遇福利?

“那天娄师傅领上十好几个帮工来,我们也纳闷,但娄师傅确实是河泊所造船师不假,许多图纸上写得不明的地方,他全懂。

娄师傅还和我们说,他儿子如今在平阳县里头当河长,大人您一点有印象没有?”

“河长……”

梁渠咀嚼词汇。

自己手下河长共有九人,没记错,里头正好有一个姓娄的年轻人,年纪二十有一。

“福叔你说的娄师傅,年纪多大?”

“他说自己属牛,天生劳碌命,为家里几个小子操碎心,我瞧面相,应当有四十五。”

梁渠挑眉:“那我是有印象。”

“对嘛!”刘全福松一口气,担心自己真让人给骗了,“那娄师傅教我不少东西,朝廷的师傅跟咱们乡下的就是不一样,不少手法我听都没听过,怪厉害的,半点……”

刘全福徐絮絮叨叨。

梁渠知晓前因后果,心如明镜。

哪有什么帮忙造船一说,分明是那娄师傅借机会,上赶着示好。

四十五,二十一。

两人多半为父子关系。

刘全福口中的娄师傅,恐怕有使不少银子,方把自己儿子塞到梁渠麾下。

上头的人关注梁渠。

下头的人一样注意。

混到谁手下当差,上司性格如何,对日后自身前景全有说法。

尽管河伯河长的分配发生在洪水之前,但清缴鬼母教一事,连跳两级的梁渠早已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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