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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他吃面的时候觉得手闲,顺手点开贪吃蛇软件,看到他积分排名第一的好友头像是只杜宾犬,玩家名:【我们谈什么】。

王潞安吃得正香,旁边人忽然惊天动地咳了起来。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喻繁有点手机ptsd了,又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只能拿出数学卷子来做,然后在最后几道大题卡住。

他来回看了两遍题目,然后下意识把试卷往旁边一挪,皱着眉习惯性地叫了一声:“陈景深……”

草。

喻繁声音戛然而止,他回过神,没敢抬头看人,立刻往回抽自己的数学卷子。

陈景深单手按着,他没抽出来。

“……”

电光火石间,教室门被人推开。

“大家停一下,有个临时通知——晚上七点,学校组织在操场看电影,住校生和走读生都要过来。”庄访琴看了一眼腕表,道,“今晚有领导要来一起看,所以学校的操场和主席台、看台都要打扫一下,每个班级负责一个区域,我们班负责左边看台前面那一块,现在要派三个同学领着工具跟我过去,有没有同学自告奋——”

“我!”椅子后挪的声音,有人猛地站了起来。

全班同学下意识往后看,然后集体愣住。

庄访琴看清站起来的人后也怔了一下,半晌,她又补充:“想趁机逃课的收收心思。”

“没想逃,”喻繁松开自己的卷子,“我去扫。”

庄访琴犹豫了一下,又道:“那还差两位。”

话音刚落,班长和劳动委员就默契地同时起了身。庄访琴满意地指了指教室后面:“行,你们拿三把扫把跟我下楼……喻繁!你有路不走跳什么窗??你找骂是吧?!”

喻繁一声不吭地拿起三把扫把,头也不回地率先下楼。

庄访琴还是不放心,匆匆扔下一句“继续自习”就跟了下去。

陈景深收回视线,沉默地转了一下笔。

半晌,他把刚才被伸过来的那张卷子,连同喻繁那破破烂烂的草稿本一块拿了过来,低头写起了详细的解题过程。

庄访琴起初以为喻繁不是想逃课就是想偷懒。

没想到三个人里就他最勤快,从下楼到现在扫把没停过,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看。

庄访琴没吝啬夸奖:“不错,挺干净。看来你以后不该去捡垃圾,该去当环卫工人,你有这天赋。”

喻繁头也没抬:“谢谢,会考虑。”

庄访琴笑着敲了一下他脑袋:“行了,我还有个小会议要开,你好好扫,晚上记得准时过来看电影,要点名的。”

学校这个通知下得比较晚,他们下楼打扫的时候差不多就放学了。

庄访琴倒霉,抽到的清洁区域全年级最大。他们打扫完时学校已经被覆上金黄一层,校道上也只剩下稀稀拉拉一点人。

打扫完还要等学生会的人来检查成果才能走。喻繁干脆往看台一坐,扫把随便杵在身边,驼着腰背懒洋洋地靠在后面的台阶上等人。

金乌西坠,天上燃着火烧云,泼墨似的染红一片。喻繁盯着那几团云块看了一会儿,直到身边传来悉索声响。

他毫无防备地扭头,跟陈景深撞上视线。

草……

喻繁手撑了一下,刚想起身走人,一瓶冒着凉气的瓶装可乐被递到他面前。

“老师让我来送喝的。”陈景深在他身边坐下,淡淡道,“没绿豆冰沙了。”

“……”

喻繁扫了快半小时的地,没看见水还好,一看就觉得嗓子干。

他警惕地往别处看了看,班长和劳动委员坐在他下面两个台阶,手上也都拿着一瓶可乐。

看来确实是访琴让送的。

喻繁哦了一声,接过可乐猛灌了几口,冰凉凉的液体从喉咙滚过,他人也瞬间松懈不少。

所以当他撇下眼,不经意看到露出的塑料瓶上好像写了什么时,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喻繁举起瓶子拎在眼前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黑色模糊的一划。

什么东西?可乐的活动?买一送一?他中奖了?

喻繁仰头又闷了一大口,再次高举可乐瓶,借着朝霞火红色的光,看清塑料瓶上被人用黑色粗笔写下的字——

〈我们谈什么?〉

喻繁:“…………”

塑料瓶子被用力一捏,骤然瘪了下去,可怜兮兮地响了好几声。

陈景深半垂的眼睛眨了一下,已经做好身边的人扔瓶子走人的准备。

下一秒,他的衣领被人抓过去,他微愣地抬起眼——

“陈景深,你有完没完?我要跟你谈什么你不知道??”

陈景深那点愣怔很快消失,说:“不知道。”

“恋爱!!!”

喻繁的脸跟云团似的烧成一片,克制地压着自己的声音,又压抑又暴躁地说:“谈恋爱!我他妈要跟你谈恋爱!我们谈恋爱!!知道了没有!!!”

“……”

喻繁余光瞥见什么,当即转头骂:“下面那男的,对,就你,你特么在学校都乱丢垃圾是吧?看没看到地上多干净啊?你也有脸丢?捡起来扔垃圾桶!”

那同学吓了一跳,马上捡起自己扔的塑料袋屁滚尿流地跑了。

喻繁一路盯着他跑出校门,这才满脸暴躁地回过头。

然后看到陈景深偏着头,肩膀难忍地颤了两下。

喻繁一愣。他手里还抓着陈景深的衣领,没带什么力气地扯了一下,凶狠地问:“陈景深,你笑什么??”

陈景深抿唇转过脸来,又偏开,看起来忍得有些辛苦。

在喻繁又要发作之前,陈景深终于开了口:“因为高兴。”

“喻繁,我第一次谈恋爱。”陈景深说,“你能当我男朋友,我很高兴。”

男……

砰!喻繁感觉自己脑子一下就炸开了。

他抓着陈景深衣领的手慢慢、慢慢地松开,肩膀一点点松弛下去,脑子嗡嗡地叫了一阵,过了好久好久,才从嗓子里虚虚地挤出一句:“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