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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穿着款式最为简练的全黑冲锋衣,与皮肤形成极强的反差色,还将他映得愈发唇红齿白。

春早哑然。

他怎么能——随便一穿都好看到让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打死结,再难解除。

男生单手支着凳子,丢下手机,懒懒散散的,有那么点儿守株待兔的意思:“谁更早?”

春早强词夺理:“你又不用梳头。”

原也多打量她两眼:“你今天也没扎头发啊。”

春早双颊浮出些微热度,开始后悔戴那只多此一举的“隆重”发卡:“懒得扎了。”

原也低哼一声。

春早掖干脸上的水珠出去,原也仍待在桌边,她摘下发箍,整理刘海坐下去,洗脸前摘掉的发卡也被她收回卫衣口袋里,再没取出。

总算能自在点。

原也仰头,目随她入座:“你早饭吃什么?”

她选在他斜对角的位置:“都行。”

原也说:“那我随便点了。”

原也选了一家粥店的外卖,因为时候尚早,所以两人边吃边聊,中途还谈及喜欢的书籍和歌手,相互安利和分享。

两人提前半小时出门,八九点,地铁最为拥挤的时分,而宜中站周边又是CBD,无座是常态。

春早这几年和童越节假日出游,十次有九次都是依靠双腿撑过好几站路,而童越惯常娇气,所以路上常是她安抚站到失去耐心的朋友。

但今天有所不同,原也身形突出,在人头攒动的车厢里高峻似黑色灯塔,往她侧面一立,自带屏障功效。

即使人流如潮涌,无所顾忌地四面推挤,他也没有一次因外力或惯性往她身上擦撞或贴靠。

稳得不可思议。

可,哪怕没有密切的肢体接触,男生的存在感依然强烈,春早低垂着眼,根本不敢抬一次头。

她有点担心……他刚好在看他,垂着他黑亮而敏锐的双目;

又或者,变成目光窃贼被他当场捉住,毕竟他俯视而来的角度更加自由和灵活。

到市图书馆有四站路,一刻钟。

第三站是换乘点,呼啦啦下去一波人,又填塞进另一波,较之之前似乎更多,车厢彻底沦为堵塞的管道,水泄不通,春早与原也被迫辗转到边角。

窗外的广告牌五光十色地滑走,视野里,或坐或立的面孔有麻木倦怠,也有兴奋新奇。

他们旁边的中年男人开着最低音量在手机里看相声视频,捧逗哏的腔调忽大忽小。

就在这样若有似无的背景音里,春早忽然听见原也叫自己名字。

她仓皇一扬眼,不知何时原也离得这么近了。少年略微倾低上身,他的鼻尖,眉眼,清冽的气息,浓而长的睫毛,纷纷压向她五感。

一瞬也把她心脏吊去嗓子眼。

“你发卡呢?”他眼睛侧过来,音色极低。

春早顿住,说话都变得费劲无比:“摘掉了。”

他没问她缘由,只说:“在哪?”

春早克制着要吞咽的冲动:“口袋里。”

“给我。”

春早不明所谓地把手插进卫衣兜,将那只兔子边夹摸出来,竖着递给他。

原也接过去。

下一刻,耳尖忽有凉意,有东西窸而慢地擦过她的头皮与发隙,激出她一身鸡皮疙瘩,手指也在帆布包肩带上拧出皱褶。愕然之后,原也已垂下手,那只因“哗众取宠罪”而提早撤离的发卡,被他猝不及防地归置回原处,再次装点她发丝。好像将她极力藏匿的心事,重新示众,但那个观众,全世界仅此一位,近在咫尺。

地铁于此刻减速,刹停,窗外的广告牌闪烁不休,春早死盯着上面的LOGO,眨啊眨的。

“到了。”

身侧的男生说着,声音里隐有制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