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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越被噎了一下,“不就是戴俊梁的事吗?我还需要知道什么?”

相思再看他一眼,往后退坐,凉凉地道:“你有没有想过,魏县至此路途遥遥,兵荒马乱之际,我怎么可能独身一人安全抵达此处?”

江怀越心头又是一紧,声音哑了。“你什么意思?”

她无奈地转过脸,望向营帐。“自然是有人一路护送,才使得我得以重遇大人。”

她这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江怀越的心又一次被悬到半空。他攥紧了手,硬着心肠发问:“戴俊梁?”

相思用复杂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有些怨愤地点点头。

他这一次,已经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满心都是好笑又可悲,他几乎就想质问她,为什么先是告诉他,那个孩子并不是她生的,她也没有成婚,然后在他刚刚如梦初醒时分,又在他心上狠狠扎一刀。

可他一个字都不会问,他不想问。

江怀越满心寒意,吃力地坐了许久,才虚弱地撑着地面要站起。可是才一起身,手却忽然又被相思拽住。他低下头,简直不知应该如何甩掉她,恨声道:“你还要做什么?”

相思却直直望着他,眼神哀婉,道:“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江怀越冷冷道,“该说的,你自己不都已经说了?你虽然没有成婚,可他送你来,千里迢迢,费心费力。我不知道,自己还应该问什么。”

相思缓缓摇头:“大人,你只少问一句。”她停顿片刻,在他目光注视下,道,“你少问一句,我的心里,有没有他。”

江怀越怔住了。

随后,心又隐隐作痛。

不可遏制的,想到了以前她经常在耳畔,轻柔地,坚定地,说过的那句话。

相思的目光慢慢变得柔软,如同春风十里拂绿了浩茫原野,消融了冰封河层。她注视着江怀越,用近似喟叹一般的声音,对他说:“我的心里,再容不下别人。我喜欢的,只是你啊,大人。”

他的眼眸里,原本如化不开的冰霜,如散不去的阴霾,却被这轻柔婉转的声音抚过,像千里冰原上阴云吹散,旭日暖阳喷薄而出,这一轮金阳光耀四野,融化了积雪残冰,照亮了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处阴暗罅隙。

江怀越只觉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唇也发干。

模糊的眼前只有相思一人。

她风尘仆仆,满面劳顿,她洗尽铅华,不复以往的娇媚奢丽,可是那双注满柔情的盈盈双眸,却穿过他千疮百孔的心墙,一直望进他的心魂最深处。

她带着泪又笑。笑得伤感又无悔。

“从数千里之外奔赴雪域沙场,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放不下你,百般牵挂难以忘怀,我为什么,会来这一遭?”

他的眼泪溢满而出,三年来的痛苦折磨,十五年来的暗夜孤行,多少隐忍与无望,多少自苦与放手,在相思的面前,一如既往溃不成军。

他江怀越再坚冷的心墙,抵不过她温柔诉说,决绝追随。

相思流着泪,将他拽至自己身前,覆着他受伤的脸庞,噙住了他冰冷的唇。

血的味道弥漫开来。

苦涩,寒凉,却又带着难以抛弃、千回百转的情意。

怎能割舍这段不为人知晓,亦不会为人理解的感情,多少日日夜夜苦痛回望,曾经以为终老不能相见,他只配在宫墙内腐朽死去,而她在北方小城相夫教子。

可如今,她就在眼前了,吻着他,像从前一样。

江怀越颤着手,同样抚过她清瘦的脸庞,似乎想要抚平那些过往的伤痛,任由她痴缠索吻。情至浓时无法抑制,就那样怀着满心辛酸与悲甜,反过来将她压在了厚厚营帐间。

从她那满是泪痕的脸颊,到残留血痕的唇间,和洁白无瑕的颈项,他蔓延了亲吻,直至每一分每一寸。

他爱极了,爱极了相思。

像寻常男人一样,想同她厮守终生,并肩看涛生涛灭云卷云飞,不让任何人,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