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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见过她画画写字,其余的一概不知,就敢瞎吹???

这狗子真是胆子肥了。

几个舅妈和二舅奶也以为小混蛋在胡吹,这小子根本不像姑奶奶的亲孙子,从小就不靠谱得很。

大舅妈怕吹过头下不来台,就打圆场说:“王大厨也该做好了点心,我们吃点东西喝点茶慢慢说。”

她一说话,二舅妈就没再说。

她平时情商低一点,都是靠自己大嫂提点打圆场,只要她一说话,她就知道是在暗示自己该闭嘴了。

几个女孩围绕到慕曳身边,跟自己奶奶夸,说大表哥嫂嫂真好看。

十几岁的女孩子最是爱美,看小嫂嫂长得跟仙女一样,就偷偷问她平时用的什么护肤品,穿衣打扮之类的话题。

很快厨房那边也把点心送上来了,一众女人小孩就一块吃点心喝喝茶。

这才过去十几分,聊得正热闹,突然书房一阵砰砰响,一个老人家的声音怒喝:“狗屎,狗屎,这是狗屎!你也好意思说?”

“大哥,君子动口不动手,息怒息怒……”

“君子还不骂粗话,我今天就骂了!这是什么破玩意???”

二舅□□疼地扶额,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今天书法协会的人拿了一叠作品,来请他俩品评,又兴致上来当场斗起了书法,折腾一整天还没完。”

自己大嫂已经不在了,家里就她一个女性长辈,偏偏他们一大家子是不分家的,全住一块,两个老爷子非常固执己见,常常跟人争执不下,都是她在其中调和。

二舅奶说着就起身要过去。

一众晚辈就跟在她身后,想过去看看热闹。

是什么样的争执才让大舅爷爷那样的人爆粗口?

这都要打起来的架势。

祁生也拉着自己老婆的手过去,在她耳边说:“大舅爷爷性格刚直不好惹,二舅爷爷温和两分,但一样固执,他们两个都是倔驴脾气,要是一会儿说了什么话,曳曳你别放心上。”

书房是在东边厢房,东为青龙主文采,这是古老的华式传统。

一进去,就发现人在后院里,就东厢房出来的露天院子,是个四方形的露台。

边上种着水培的荷花莲子什么的,水里头还有鱼游来游去,地方不大但颇有雅趣。

一众中老年人面前摆了好几张实木的桌案,角落里还有个人满脸陶醉地弹着古琴,丝毫不将这些前辈的争执放眼里。

几个看上去是领头地位的老者正在争执不下。

文人素来对自己的作品自己的一切有迷之自信,如果不是对手真正优势到了极致,真正让他感觉压倒了自己,便绝不会服输,坚决认为自己最棒棒。

哪怕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者们也不例外,甚至他们对自己更自信骄傲。

二舅奶带着一众小辈进来,大舅爷爷看见就招手:“二弟妹你快过来看看,这书法今天是不是我发挥得上乘些,写得最好?”

“今天精神头好,难得写出了几分笔锋,有两分游走神龙的意境,这老不死的竟然说他的好些?”

“你看他这瘦金体写得软趴趴的,无菱无角,一点也没有宋公的半分风骨,还好意思跟我比?”

老爷子已经年过七十,再两三年该八十大寿了,是整个家里最年长的,一身褐红色唐装,头发花白,却也精神奕奕,说话中气十足,他忙着计较谁输谁赢的事情,没注意到其他小辈,朝弟妹抱怨不停。

二舅奶已经习惯了,也无语。忙走过去,认真看了一番,放在一块比较的是五张字帖,是出自不同人之手,他们这些人今天开展的比斗书法的主题比斗瘦金体、

作为宋徽宗时期一度稳压书法界,流传千古的字体,到了今日仍极受人喜爱,大老爷子也不例外,他学习瘦金体多年,是他拿手的书法之一,今天又感觉写出了手感,有两分精进,谁知道拿出去,却没稳得第一,姓钱的这老东西,硬说他的不好看,还没他二弟好看,更没他自己好看。

这把老爷子气坏了。

也不看看自己写的什么狗屎。

这些沉浸于书法的老爷子争执起来别人轻易是融不进去的,插不进话的,但倒还给二舅奶几分面子,二舅奶一手小楷独步文坛,是出了名的大才女,她对书画一道皆有很深的造诣。

二舅奶虽然热衷于心平气和,惯常做调和的角色,但不意味着她会偏袒谁,书法这种东西,虽然喜好比较主观,但也有其评判标准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要另辟蹊跷,往里面加点自己的笔画或调调,也行,那你就开创自己的字体,否则在规定了字体的传统斗书法评判中是出格的,不是好字儿。

她仔细看了下,本来看到大哥的字还眼睛一亮,细看之下却有些皱眉,最终叹息了声,说的确另外两人的字比他好些。

“大哥今日兴许兴奋过头,字体有些出格,风骨是有了,却少了两分瘦金的凌厉,瘦而带肉,肉有了,瘦字不足,您看看这边边角角,是不是不够味儿了些?”

慕曳这时也不知不觉走到了二舅奶旁边,她跟着看了下,二舅奶的确很有造诣,眼神也犀利,一下子就指出个中的点儿。

有时候人在兴奋的时候,容易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在书法上就会显得过于孟浪,一不小心就出格了。

老爷子皱眉看,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输了。

但同时又兴奋起来,他今日写时就有一种突破瓶颈的感觉,仿佛书法一道又有精进,虽然写出的瘦金体被评出格,却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他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字体。

果然,二弟妹也笑着说:“这幅字帖大哥可要收起来?若是不要就给我吧,虽今日斗书法输了,却自有其妙处,我收藏起来欣赏。”

大舅爷爷大笑一声,“随你。”

这时转过头来,才看到几位年轻小辈。家里那些孩子都不意外,只是目光在祁远祁生和两个孙媳妇脸上看了下,意外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笑骂指着祁生:“你这小混球就怕被我和你二舅爷爷逮着,打死都不敢上门一步,今天胆子大了敢上来?”

祁生讨好地笑笑,走过去要环住老爷子肩膀,他自来如此,跟长辈也当兄弟一样,老爷子嫌他没德行,把他手推开了,“今天就在家里吃饭,住上一晚,我和你二舅舅跟你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

祁生笑眯眯说好。

二舅爷爷在一旁将几张字帖收起来,也道:“见过你二舅妈了?”

祁生苦着脸,二舅妈比二舅爷爷还恐怖。

他努努嘴,“在后面呢。刚挨了一顿,连我媳妇也不放过,我解释我媳妇名字,她嫌不端正,还给我纠正了几句,现场叫我背下。”

二舅爷爷笑了笑,“你多跟她学学才行,不正行。”说着两个老爷子看向慕曳和苏书,“今天你们两个也一块在这住,吃吃饭,跟你们舅奶奶舅妈说说话。”

大舅爷爷看大孙外甥媳妇穿的一身淡雅旗袍,人气质也好,就是个古代大家闺秀的模样,对她印象极佳,还嘱咐了句:“阿生媳妇,你别跟他学,小混球从小混账到大,你只管做好自己,把他也管住了就行,不要受他影响,闹人。”

这话老爷子不是第一个说,前头二舅妈刚说了一顿。

慕曳笑笑:“您说的是。”

“不过最近他有些变化,不如舅爷爷考考他?”

祁生:???

看看老婆满脸茫然,他好是好了,他爱老婆又爱家,但考什么考,他肚子里又没墨水,全还给老师了!

看他那样儿,大舅老爷子就臭骂:“孙媳妇,你不用帮他说话,这小子从小就这样,我还不知道?”

那些书画协会的老爷子见他们一家在说话,就要提出告辞。

大舅老爷子让他们先别走,“今天我虽然输了,却是因为破了瓶颈,正在开创自己的字体,改日再来斗上一斗。”

“还有那些送过来的字,什么玩意啊,狗屁不通,这些别说能排个一二三名,就是敢来参加比赛,我觉得不够格,你最好还是打回去,让他们重新写,重新比,这届水平不行啊。”

老爷子眼光挑剔,能看得入眼的少,那些人都知道也没反驳,能让他说一句能得奖的估摸着能上拍卖会,能开属于自己的书法展览了。

慕曳就好奇问了句,说这是什么比赛?

“孙媳妇也有兴趣?那是咱华国一年一届的书法比赛,由书法协会举办,得奖者有进书法协会的资格,且有一系列的奖励和证书。”

“什么字体都能参加?”

看她真感兴趣,那位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刚才压了老爷子一头拿到头筹的老爷子笑着说:“不拘字体,都能参加,只是每个参赛者必要有人推荐才行,譬如说你这位德高望重的大舅爷爷,谁敢不给他老兄弟两分薄面?”

大舅老爷子被捧得高兴,大气挥手,“孙媳妇你会?”

祁生囔囔说:“舅爷爷,我媳妇厉害着呢,她琴棋书画样样皆来,尤其是书啊画的没有她不拿手的,我经常去拍卖会,看人家拍的什么字画,感觉还没我媳妇写的好看。”

这牛皮吹破天了。

所有人都看过来,小混球媳妇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