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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雪中送炭难, 落井下石容易,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第二天董事会还没开始前, 盛席又遭遇了一大重创。

原先夜新能源的两大投资者以Alice解除合约, 双方合作案告破为由光明正大撤出了投资,所得赔偿几乎忽略不计,如果把夜笙能源比作一颗完整的鸡蛋,在Alice解除合作后,他们就把蛋黄芯儿取走了,接着投资者陆续撤出之后, 这颗鸡蛋蛋壳就破了, 蛋液四处漏出,这时候只要轻轻一捏,即碎。

这就是董事会各大股东一大早眼中看到的夜笙能源,在他们看来,这个昨日人人争抢的金鸡蛋已经破了, 再也无法孵化出金母鸡,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鸡蛋, 它破了, 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完全救不起来了。

所以董事会开始后,一众股东态度强硬,面色不虞将祁远喷了一顿,当初这个项目落成后给他们带来多大收益现在就有多痛恨, 本来昨天受祁连深受伤昏迷影响, 盛席的股价就已经几近跌停, 今天一早又因为昨晚Alice宣布解除合作, 直接跌停了。

他们心痛得几乎窒息,连续两天都跌成这样,盛席是不是真像外界说的那样,失去了祁连深这个掌舵者,就像一艘即将翻船的泰坦尼克号?

夜笙能源这两年投入了这么多,虽然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祁连深私人的投入,但不可否认,现在夜笙能源就是个拿在手上烫手,丢掉也太可惜太心痛的破金蛋,于是就有股东提议:“阿远你大嫂不是想负责夜笙能源?就让她全权负责,把这个项目,这家公司都交给她来管。”

“她是你爸的大儿媳,又持股了公司3%的股份,接手公司的大案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们商量了下,这是你爸的心血,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插手了,免得出了差错,将来不好跟他交代。”

祁远心里冷笑,面上笑着点头。

在讨论下个议题时,低头跟大嫂发了条短信:【如大嫂所料,一切搞定。】

【但投资方撤出的事情怎么办?当初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投资,现在Alice一撤出,爸一出事,他们就把我们当成快沉的破船一样,迫不及待逃开,走前还不忘给我们加一块石头,恨不得我们快点沉船,我知道生意场上没有永久的亲兄弟,看看还是心凉,最大的那位投资商还是爸的旧相识,平时一口一个叔叔自称,现在跑得最快就是他,爸当初就不该跟这种人合作。】

慕曳正在医院等公公醒来,回复道:【无需着急资金的事情,只要我们能把霍夫曼谈下来,多的是人拿钱求上门,到时候就看我给不给他们机会了。】

【好……我相信大嫂,爸那边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有好转要醒来的迹象吗?】

【暂时还没动静,我们都要抱有最坏的打算,无论结果如何都要镇定下来。】

【嗯等这边会议开完我就过去医院。】

会议这边,继续讨论的议题是:既然夜笙能源已经眼看着不成了,那么一定要把城北项目做好了,否则如果连续两个大项目破产亏损,就算是盛席这样的大公司也承担不起,他们还指望着从城北项目中捞点收益,填补股票的亏损。

“现在只有把城北项目做起来了,我们公司才能继续给外界投资者信心,股价才能涨起来,阿远这个项目你一个人负责会不会太辛苦了?要不要成立一个团队帮你?”

祁远发完短信,看他们:“不用了,我有自己用惯了的团队,如果人太多反而不利于命令的执行,效率提不上来。”

“那行,但你必须跟我们保证,这个项目不能出岔子,不能有问题,否则我们亏损的钱,你要负责。”

祁远微笑点头,心里压力越来越大了,爸还在的时候,他做什么都胸有成竹,自信满满,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做成什么样,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他身后始终有一座大山帮他扛着,会给他出主意,会帮他解决所有难题。

但现在没有这座大山了,他不但要一个人抗好,还得面对董事会要求的“必须做成”,没有后路可走了。

以前觉得爹有些强硬逼人,现在自己独立面对了,才觉得有时候不强硬不行,没有城府也不行,他必须把人想得无限坏,把结果预估得无限坏,才能尽可能避免任何陷阱和意外。

最后一个议题——

“今天必须想出办法抵消董事长受伤昏迷和夜笙能源这两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明天不说网上涨,至少股票不能再跌了,一天跌10%,你还有多少钱可以跌的?”

祁远扯了扯唇角:“二十年前我们盛席集团在我爸手上上市,当时股价多少?现在股价又多少?抵消通货膨胀带来的现金贬值,这二十年里面,在座的各位,每一个人都至少从里面获利数亿到十数亿不等,这笔账需不需要我让财务部做出报表给你们看看?”

他站了起来,环视一圈,“现在只是跌两天,你们就着急了?会议结束,我要去医院看我爸,各位自便。”

股东们面面相觑,看着二公子离开。

一直以来,祁远都是祁家比较好说话温和有礼的人,现在感觉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强硬了很多,有两分祁连深的影子了。

到了医院,大哥大嫂妈和他媳妇都在,医生正在里面检查,一群人紧张地在外面等着。

祁远过来后,看着这样的场景,心情沉了又沉,这代表着爸还没有醒来,后面也很有可能不会再醒来。

他打了招呼后,跟在一块坐下来等,也没心思跟大嫂说刚才在公司里打了一场胜仗的事了,再大的事都比不上他爹重要。

过了会儿,医生出来,很遗憾地通知他们,病人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心脏还跳着,脑意识还在,几乎跟活死人没什么差别了。

“病人脑部有很大一块积血,应该高空坠物砸下来之后导致的瘀血,如果不是有安全帽缓冲,当时可能就已经死亡了,现在情况也不太乐观,只能等奇迹出现的那天。”

一家人听着心情沉重,金宝贝已经站不稳了,靠在大儿子身上,哭了起来。

经常听见人说植物人睡着睡着人就没了,很少听见植物人会自己醒过来的,他每天躺在那边,仅仅依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久而久之,就会肌肉萎缩和营养不良,老头子都五十岁了,能撑住多久?

金宝贝越想越绝望,哭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抹抹泪说:“阿生阿远,你们公司有事就去做,我知道现在公司很难,但你们要为你们爸把公司守住了,这是祁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要他一倒下,我们就看不住了,等他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死去算了。”

“这边妈自己看着,妈陪着他。”

苏书挽着婆婆的手臂,道:“妈我也陪着你,现在我公司里也没什么事情。”

金宝贝说:“那不然你还是回盛席帮阿远吧,现在你爸不在,公司里接二连三地出事,阿远每天忙得那么晚才回来,还有那么多股东在为难他,你就去公司帮他一把。”

苏书看了自己老公一眼,点头说好。

祁生自己单独进了爸的病房,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沉默坐了好久才揉揉眼睛起来。

“爸,我一定会努力做好,守住我们家,守住公司,照顾好妈和媳妇还有你孙子。”

说完人就红着眼睛出去。

慕曳在外面,伸出手,男人便将她握住了,笑了笑。

“曳曳,我已经跟爸下了军令状,我决定将公司的事暂停了,去盛席帮忙,不会的不熟悉的哪怕最讨厌的工程项目,我都可以学。”

慕曳说好。“阿远孤军作战,你能过去帮忙是最好的了。”

金宝贝带着小儿子去病房守着老头子。

苏书把自己还在愣愣发呆,似乎无法接受爸醒不过来事实的老公拉走,到一边说悄悄话。

祁远皱着眉,“你说什么?”

苏书放下手,叹了声:“我说爸现在醒不过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把公司守住,尽量降低损失和影响,等爸醒来那天。”

苏书把老公拉到一边坐着,小声说:“今天早上的新闻和股市我都看了,以前盛席多威风啊,短短几天跌成这样,新闻上和网络评论一溜儿的全在唱衰,好像我们祁家就要破产了一样,会造成这个局面都怪谁啊?”

祁远心里也不舒服,他的不舒服是因为爸醒不过来了,对他内心冲击很大,憋着难受,听了老婆的话,下意识道:“怪谁?这种事能怪谁?”

“我觉得大哥还是有一点责任,这个项目本来就不是他负责,那天他完全可以不去,又或者如果能多注意一下,爸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祁远本就在伤心,顺着媳妇的话一想,也恍惚了下,但视线看到站在爸病房门口,双手交叠的两个人,很快清醒。

爸出事后,大哥伤心成那样,从前那样骄傲肆意的人,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甚至自卑起来,把所有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恨不得爸没救过他。

那天和大嫂从公司里回来,大哥抱着大嫂哭成那样,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哪怕有一瞬间的迁怒也在那一刻都消失无踪了,只剩下心疼。

他想想如果被砸的人是他,他爹也一样会毫不犹豫救他的,如果是他,心情也不会比大哥好哪儿去,自己自责愧疚已经够难受了,如果连家人都不理解还责怪的话,那就离崩溃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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