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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涟点点头,看着年俊转身就走,拱了拱手退开几步。

“我看着年俊赶着马车离开,才刚走近你就拉着我跑到这里,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百里询看着一身鹅黄百褶裙的清河,咧着嘴笑了笑,白玉般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晃着清河握住的手,声音里头一次不是叫嚣的语气。

白色的身影已经走远,小烟见她家小姐有些怔怔的,堆着笑容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你这么眼巴巴的瞅着有什么用,刚才怎么不问问他的府第名讳,要找人也省事些。”

直到穿过了两条街道、隔着灯火可以看到涞河的船坊,清河才兴冲冲的转过了头:“小姐,我们到……”她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了,眼睛瞪得浑圆,空着的那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拉着的人,满是惊疑:“怎么……怎么会是你?我家小姐呢!”

百里涟瞥了小烟一眼,敲了敲她的头,把腰间的玉佩摆正道:“萍水相逢而已,若是有缘自会再见。你以为评书里的那些戏本可以当真?好了,我们去找哥哥吧,他说得对,这里到底乱了些。”

清河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瞅了瞅自家小姐那副雷雨不动、漫步闲逛的样子,摇了摇头背着身子拉着宁渊的手便朝人流多的地方挤去。

小烟看着百里涟抬步就朝船坊那边走,急道:“小……公子,您等等我。”

还以为赶车的小哥就足够英俊了,想不到走下来的小姐看起来更是……围着的百姓找不到啥好词来形容,只得昂着头看了起来。

顾易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但还是到了涞河边上,前面人潮拥挤,旁边走着的女子却停了下来。

火红的披肩,血玉的碎簪,张扬而华贵的凤凰面具,再加上与一般的大家小姐大相径庭的凌厉步伐,几乎是宁渊一踏下马车开始,原本围在马车周边的人就有些过于安静了。

明白她的意思,顾易主动开口:“小姐,这就是涞河,若你要找人,最好到高一些的地方去,但人太多了,这样也不一定管用。”

外面驾着马车的年俊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叹了口气朝走下来的宁渊行了一礼后,赶着马车就朝另一边宽阔的街道驶去。

面前的青年笑得有些腼腆,宁渊点点头,叫住了正准备走的顾易:“顾闰年?”

宁渊眼沉了沉,隔着面具看了清河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掀开了布帘。

清冷的嗓音划过耳边,有种晕染的明亮,展翅的凤凰面具下那双眼格外的深沉。顾易点点头,颇为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的字,在下顾易。”

她起身正准备下车,却被清河拉住,小丫头贼兮兮的笑了笑,把披风系在宁渊身上,抓起小几上的凤凰面具朝她脸上一戴:“小姐,这样就行了,包管谁都认不出你来!”

“这里最高的船在哪里?”

宁渊拗不过她,只得拉着脸不情愿的道:“我们去了就回,你别整出些事来了。”

顾易一愣,最高的船?那可是公卿贵族才能登上的,他朝面前的女子看了看,眼底带了几分了然,朝东面指了指:“那艘是平王殿下的船,想来应该是整个涞河最高的,但是外人是不让进的,小姐约着的人莫不成在那里?”

“小姐,涞河可是比这安静得多哦,您也没见过选花魁吧,我们去瞧瞧!”清河一听急了起来,拉了拉宁渊的袍子,一脸渴求。

宁渊摇摇头:“不是,那里最高。”她说完便转过身朝那边走去。

宁渊哪有不明白她的心思的,转了转身靠在软垫上,挥了挥手懒懒道:“不去,这么走着也不错。结束了正好,我们到了就可以回了。”

顾易呐呐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悄然转身,有些怔然。那女子行走间,火红的披风下明黄的裙摆自其中摇曳而出,尊贵而夺目。他一个愣神,眼中是掩不住的诧异,明黄色?这到底是谁家小姐?听着声音有几分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清河拿着个糖葫芦挤上了马车,脸上容光焕发,看着侧躺在里面昏昏欲睡的宁渊,眼睛一转道:“小姐,这么走实在是太慢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等年俊把马车停好了再来找我们,怎么样?”虽然这里也热闹,但是隔着选花魁的涞河可是还有好几条街道呢,要是这么走下去,恐怕结束了也到不了!

算了,不管这是哪家的小姐,都和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外面虽不时的传来清河玩闹的尖叫声,但很诡异的,靠着马车附近的一尺范围内,倒是很安静。想到今日年俊被凡叔拾掇出来的样子,宁渊微微有些明了过来,这些大街上的小姑娘倒是有福了。

顾易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在看到宁渊前进的方向后停了下来。他愣愣的看着消失在岸边的火红的身影,眼瞪得极大。

听着外面呼来喝去的叫卖声,把玩着清河刚刚在珍品店里买来的凤凰面具,宁渊觉得头有些疼,不过几百米的街道,因着拥挤的人群,硬是半个时辰都没挪动分毫。

那方向是去平王的船不错,可是停在那的还有一艘看起来差不多高的彩船,那艘船停在岸边,但顾易刚才却半分也没有提到这艘船的意思,因为这艘彩船是京城有名的几家青楼为选花魁合起来打造的,在夜间的涞河阁会开始前,各家青楼的头牌都会在那里呆着。

大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洋溢着节会的喜悦。这些年南疆的面具传入大宁后,一时传为风尚。每次乞巧节,都有不少参加节会的少女会买上面具带上,而跟着附庸风雅的少年子弟就更多,这样一来,倒是衍出了不少美缘佳话。

但宁渊走去的方向——却分明是那艘彩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