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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没有接话,只是淡淡道:“有人在看着这里。”

叶韩握着宁渊的手微微收紧,眸色骤然变深,看着她目光平静,面色自然,也放缓了语气道:“你倒想得长远,我这还没登基呢!”

“我知道,所以刚才才会用北汗古语腔调说话,他们不会怀疑的。”北汗古语腔调除了一些隐世的古老世家知晓外早已失传,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带着宁渊进入戒备森严的祈天城的原因。

宁渊放开他的手,朝大堂角落里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道:“当然,后宫三千佳丽,自是不需要那些庸脂俗粉。”

以他们两个的阅历,别说进一个小小的祈天城,就算是北汗国都,也不见得能被拆穿。

叶韩腆了个笑脸打着‘哈哈’小声道:“别生气,这不是情非得已吗?还有,你可冤枉我了,我府里可没什么姐姐妹妹的!”

候在角落里的小厮朝这个方向看了几眼后慢慢退了下去,大堂外的商荣听到他的禀告,眼底的怀疑也彻底消失,摆了摆手让小厮退下。随即站在大堂入口处招待客人,神情完全松懈了下来,面上划过几分倨傲。

清朗的嗓音夹着柔软的娇喝,不禁让人身心愉悦,众人见这小夫人如此软中带刺,俱都给叶韩丢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过了头不再注意这对夫妻。

也是,祈天城里戒备森严,北汗探子就算是再不惜命,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登堂入室。

“夫君过虑了,府里妹妹个个姿颜芳华,妾身岂敢恃宠而骄,您还是坐下吧,免得让诸位看了笑话。”握着的手未松,那份内力更是源源不断的被送入叶韩体内。她如今虽不能以武力与人相拼,但这般小小的捉弄还是力所能及的。

片刻之后,堂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商冠簇拥着一群侍卫走了进来。宁渊抬眼一看,微微有些了然,难怪商冠的原配能瞧得上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寒民,这个坐拥祈天城数十年的城主的确有潘安之貌,尽管年过不惑,依然丰神俊朗。只是眼底隐含的一丝阴鹫破坏了面上的儒雅之气,让人观之不喜。

宁渊闻言身子一僵,不动声色的垂下眼,被叶韩握住的手轻轻一动,一丝灵巧的内力猛地传入叶韩的四肢百骸,让他脸色兀的变白。

“诸位能赴今日之宴,商某感激不尽,待打退了那洛家小儿,定当再设宴和诸位尽兴。”

在座宾客忙不迭的露出几分心领神会的笑容,看叶韩的目光也没有了刚才的不屑,对宁渊的失礼也见怪不怪起来,毕竟北汗权贵对这般有了子嗣耍点小性子的娇客还是相当宽容的,更何况是来自古老世家的未来主母。

不过一些客套之词,如今兵临城下,商冠今日所为也是为了稳这一干商贾的心罢了。众人不敢拂了他的面子,尽管有些担忧,但面上都未显露出来,只一个劲的说些‘大人厚爱了’之类的话。

叶韩皱着眉,脸上挂满了担忧,握住她的手,半俯下身道:“夫人安心坐着就是,我年近二五才听闻大夫佳讯,岂敢让夫人忧心。”他说完眼神意有所指的在宁渊小腹上了打了个转,忙起身朝众人告罪,他这一出口,完全是北汗古语腔调,倒让众人有几分意外,毕竟只有一些传了几百年的老氏族才会懂得古语腔调。

受众人奉承,商冠脸上也满是笑意。宁渊看了一眼,商冠位居高台,不少死士在他身边守着,就算叶韩有安排,怕是也未必能如愿,正这样想着,守在大堂入口处的管家已经近到了商冠身边,他低语几声,商冠闻言一肃,抬步朝叶韩这边走来。

宁渊见众人目光不善,才想起北汗的这一风俗来。抬眼看叶韩站在一旁抱着肩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眼沉了沉,朝四周唯唯诺诺的女眷扫了一眼,正准备起身,却不想被人压住了肩。

台上距叶韩之位不过数步,商冠留下侍卫一人走来,叶韩笑着望向他,并未起身,只是扣在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一下。

北汗男女等级极其森严,女子完全以夫为天,像这样忽视夫婿的做法已经算得上犯了众怒了。

突兀间,一道剑光闪过,直直的朝商冠袭来,他面色大变,躲之不及,右肩被刺中,鲜血顿时直涌。

众人看见大堂中间蒙着面纱的曼妙少妇,眼底一片愕然,夫婿未入座,她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堂中宾客见此情形俱是大惊,四处逃窜躲避,不过一会,高台上的死士便和涌入大堂的刺客缠斗在了一处。

庄园里布置奢华,前来赴宴的人非富即贵。叶韩领着宁渊在里面走,虽说惹了不少注视,但大多都对叶韩暴发户一般的装扮撇了撇嘴。两人正大光明的选了大堂里正中间的位置准备坐下,宁渊在马车上折腾了半晌,抬步便直接坐了下去,叶韩拉之不及,整个大堂里顿时一片安静。

刀光剑影,双方皆是不死不休之势,叶韩拥着宁渊站在堂外回廊阴影处,瞧了个分明。

“大同钱庄的老板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也没人见过是什么模样,你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不妥。”商荣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转身便去迎客了。

“这些人武艺不俗,是你早就安排好了的?”

“商管家,您有什么吩咐?”一个小厮从大门后钻了出来轻声问道。

“恩,他们早些年就潜进了祈天城。”正说着,一个死士从窗户里被扔了出来,叶韩拉着宁渊退了几步,朝里看了一眼眯着眼道:“快完了。”

商荣皱着眉看了两人几眼,朝门后摆了摆手。

宁渊望着里面,朝站在高台上神情暗沉的商冠瞥了一眼,隐在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不错。”

叶韩瞧都不瞧他一眼,神色倨傲的扶着宁渊朝里走。

刺客再怎么勇悍,也敌不过源源不断的士兵围攻,才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一个刺客在拼死顽抗。

马夫将一张请帖放在商荣手里,商荣打开一看,脸上疑虑顿消,恭敬道:“原来是大同钱庄的钱老板,快请进。”

“留活口。”商冠的神情阴鹫,冷声吩咐了一句。站在他身后的管家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庄园戒备森严,门口的管家商荣看见两人一身富贵,疑惑的迎过来试探道:“不知……”

伴着一声清脆的剑鸣,最后一个刺客在猝不及防下和一个死士同归于尽。商冠把手边的杯盏扫落在地,冷哼一声:“搜身。”

豪华奢贵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庄园前,宁渊掀开布帘见叶韩伸着手一副宠溺家室的模样身子一僵,但还是握着他的手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一旁的士兵上前扒开刺客的衣物搜寻了一番朝商冠抱拳禀告:“城主,此人身上印记全无,不过佩剑却是大宁洛家之物。”说着便将刺客的佩剑递了上来。

祈天城自数月前便驻下了数十万骑兵防守,但这里已百年未动兵戈,有天险可守,再加上耶律齐享誉沙场数十年,尽管大宁重兵危逼城外,城内却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云州洛家铸剑一向锋利偏薄,刺客用的正是这种,商冠摆了摆手,正准备说话。他身后的管家却是面色微变,在商冠耳边轻语了几句,商冠神情猛沉,看了那剑半晌才朗声对着堂外惊慌失措的宾客道:“诸位,今日商某待客不周,下次定当设宴赔罪。”

叶韩点点头,在她耳际系上面纱,引着她朝外走去。

众人一听这话便知是送客之词,纷纷表示无碍后出了别庄,叶韩扶着宁渊回到马车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别庄,宁渊解开面纱,看向对面的叶韩淡淡道:“怎么回事?”

宁渊稍一思索便知道叶韩打的什么注意,道:“那我们走吧,看外面的天色还早,如果来得及,晚上还可以赶回大营。”

“剑式铸造得虽然和洛家的一模一样,但铸剑的材料却是北汗南郡的红石矿。”见宁渊微微挑眉,他弯着眉角补了一句:“南郡是耶律齐的属地。”

“商冠此人极重钱财,每年都会拉拢有财有势的商贾入其门下,今日他在别庄里设宴,我们要去的就是这里。”

商冠疑心甚重,如此一来,就算洛家和耶律齐都有嫌疑,但他也一定会怀疑和他有着纠葛又掌管着祈天城军务的耶律齐。

洛宁渊和叶韩身系云州、岭南两地命脉,再加上叶韩如今乃是大宁帝位的继任者之一,若是出事洛家军的确有拔营返回的可能。

宁渊看着面前运筹帷幄的青年,拿起小几上的浓茶抿了一口:“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来,你带着我进祈天城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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