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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不过是左相咽不下一口气罢了,老人家气量小,苑琴,咱们是年轻人,自当多担待点,别失了气度,让人家笑话。”

任安乐打了个哈欠,朝苑琴摆摆手,满不在乎。

苑琴忍住笑,半晌后才脆声回了声“是”。

涪陵山脚千丈平原之地,便是皇家秋狩之处。从半山腰一望,便可瞧见草地上华丽帷帐遍布,左边一众士子谈诗论词,右边则是各府贵女相聚谈笑,居中大帐乃明黄色,明显是执天子令的太子韩烨居于其中。

天高气爽,着实是打猎郊游的好日子。韶华公主素喜宴会,早几日便起了出游的兴头,怕出席的女眷少,便提前透出了风声。是以这一日,大半个帝都的贵女都盛装出席,生怕拂了这位得宠公主的脸面。

此时,一众贵女齐聚韶华公主的锦帐内谈笑,大帐仅用一白纱遮住入口,艳如娇花的少女轻笑垂眸的风景堪堪折了对面一城士子的风流。

“杜姐姐,你来得晚了些,若是早上半个时辰,便能见到太子殿下了。”刑部齐尚书家的月笙小姐瞧着端坐在韶华公主身旁的杜亭芳,略带稚气的圆脸故意一皱,眉眼弯成一条线,露出揶揄又遗憾的笑意来。

她在贵女中年岁最小,性子娇憨,平时便是个讨喜的,这话一出,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皆掩嘴娇笑。

被注视的女子着浅黄百褶长裙,面容端庄,举止文静,听见众女的笑声,脸庞嫣红。

京城里倾慕太子殿下的贵女不少,却极少有人能如杜亭芳一般坚持。她幼时便有才名,十五岁及?后上门求娶之人不计其数,却在三年前的秋狩上对太子一见倾心,杜家家世不低,杜大人拗不过幼女,想着自家女儿入选东宫良娣的资格还是有的,便婉拒了不少世家子弟的求娶,等着三年一次的皇家大选。

“你这丫头,别笑亭芳了,再过半年皇家大选,不如本宫替你挑个好夫婿,免得你眼光甚高,愁白了齐大人的头发。”韶华见杜亭芳脸色绯红,打趣着岔过了话题。

齐月笙连忙摆手,嘟囔道:“公主殿下,我可不干,还是让爹爹愁白头发去吧。”

众女见齐月笙被捉弄,抿嘴轻笑,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出锦帐,惹得对面的世家子弟不时观望。

“也不知道那任安乐究竟是何种女子,竟然敢在朝堂上口出狂言。公主殿下,听说前几日任安乐入了宫,您可曾见到?”安远侯府的小姐顺着公主的意,不动声色地将焦点引到如今帝都风头最盛的人身上。

半月来,晋南女土匪的传言比比皆是,陛下将其调入大理寺的圣旨还未下,任安乐身上到底背着武将官衔,她们不便邀请她参加帝都贵女宴会,只得向韶华公主打听。

此话一出,大半贵女伸长脖子朝公主看去,韶华见众女翘首以盼的好奇模样,笑道:“还能如何,最多不过就是个姑娘模样,难道上惯了疆场还会变成大丈夫不成!”

这便是觉得任安乐粗鲁成性,上不了台面了。

锦帐里的小姐何等聪明,一句揶揄便明白任安乐没入了这位当朝得宠公主的眼,都不再谈及她。

帐内贵女谈笑之际,一匹快马自围场远处奔来,凌厉气势掀起漫天尘土,骏马长鸣声引起两边大帐中人的注意,俱都抬眼朝来人看去。

马上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眉目俊逸,身着浅白骑装,遥遥而来,似有端华之貌,惹得锦帐内一众年岁小的贵女翘首而望,面带羞涩。

他身后跟着十几匹骏马,马上青年大多垂头丧气。

“温朔公子回来了,今日的头筹想必又是他得了。”齐月笙伸长脖子朝外望,清脆的声音一顺溜而出。

“那是当然,自三年前开始,年轻一辈世家子弟的骑术便没有人能越过温朔公子。”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语带赞赏。

“温朔很不错,皇兄极少看重人,倒是真的疼他。”韶华瞧了一眼已奔到大帐正欲下马的少年,颇有些感慨。

众人一听,倒是极赞同韶华公主的话,温朔公子在大靖帝都声名鹊起的确是个无法逾越的传奇。

不为其他,只因其乃太子亲自教养,是大靖唯一一个在东宫长大的属臣。

八年前太子出宫游玩,遇北秦刺客劫杀下落不明,嘉宁帝闻讯震怒,封锁京师下令搜城。三日后禁卫在一乞丐窝寻到重伤昏迷的太子和守着他的幼童,未敢私自处理,是以将幼童一起带回等候嘉宁帝发落。

太子醒后听闻此事,请旨将幼童带回东宫抚养,嘉宁帝应允,自此,这幼童便留在了东宫,太子感念其恩,请了右相为其开蒙,并亲赐名温朔。

传言乃温仁冠雅,朔朗星辰之意。

太子对其看重,可见一斑。

三年前温朔随太子参加秋狩,惊艳绝伦的才情让京城士子嗟叹不如,骑术之高更是折了一众青年将领的风头,十一岁的少年横空出世,短短半月便成了帝都新贵翘楚,更是惹得世家贵女争相结交。

至于他默默无名的家世……此时还有谁会介意呢?大靖太子的救命恩人,未来天子的股肱之臣,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东宫地位稳固,温朔未来的前途,远超大靖任何一位世家子弟。

只是听说……太子极为看重温朔公子,曾有言会为其亲择正妻,如今温朔公子尚还年少,便无人敢轻易提起此事。

观望间,温朔已下马入了高台大帐,顿时,一众少女脸上都露出遗憾的神色来,其中以齐月笙为最。

“瞧你们的模样,再过一刻便是清算猎物之时,皇兄和温朔自会出来,本宫将纱帐拉开,让你们瞧个够便是。”韶华见众人神情,笑言保证。

云夏自来女子地位颇高,不受拘束,再言对面皆是世家子弟,将纱帐拉开倒也无伤大雅。

一众贵女闻言虽娇羞,眼底也带了期盼之意,锦帐内不一会儿便重闻笑语。

只是,无人得见,数百丈外,一辆马车毫不客气地正以不速之客的姿态朝此处慢悠悠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