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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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临阳没说话，他静静看着楚瑜，好久后，他终于道：“必要时，我会帮忙。”
“他要保姚勇，我和姚勇什么仇他不明白？”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楚瑜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楚临阳那句话的意思。
楚瑜不知道卫韫是否和楚临阳交了赵玥是白帝谷主谋的底，她没有说话，就安静听着两人交谈。楚临阳看着卫韫落子，平静道：“他杀你做什么？”
若卫氏谋逆，必要时他会帮忙。
卫韫既然已经知道赵玥是当年白帝谷一战幕后推手，自然不会放着赵玥坐稳这个皇位，然而毕竟去北狄将近四个月，给了赵玥太多时间，如今回来，首先便是要试探各方对赵玥的态度。
楚瑜猛地站起身来，叫住长廊转角的青年：“哥哥！”
听了卫韫的话，楚瑜便猜测出来如今卫韫在说什么了。
楚临阳顿住步子，回过头来，看见楚瑜站在门口，她忍住了那份毛躁，缓缓笑开，认真道：“谢谢。”
说着，他同楚临阳对弈，接上了方才的话题：“沈佑提前回来给了你们消息，赵玥却没想着为难我？”
楚临阳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卫韫收回目光，笑着瞧向楚临阳：“大哥说的是。”
楚瑜看着他离开，内心才终于安定，她转过身去，让人寻了卫韫。
楚临阳捻着棋子敲了敲棋盘：“看什么看，嫁了也是我妹妹，落子。”
卫夏得知她寻找卫韫，赶忙过来，焦急道：“大夫人快救命啊，小侯爷又给自己关上了。”
卫韫愣了一下，楚瑜瞧见他的神色，抿唇笑起来，跪坐在楚临阳身后，如同未出嫁时一般。
楚瑜知道卫韫此刻必然心情不好，她叹了口气，点头道：“引路吧。”
楚临阳不动声色瞧他一眼，朝着自己旁边点了点，淡道：“坐。”
卫夏擦了擦汗，赶紧引着楚瑜去了卫韫房间，楚瑜站在门口，沉默片刻，没有问卫韫，便推门进去。
楚瑜走到两人面前，卫韫抬起头来，目光触及楚瑜时，他慢慢笑开，温和道：“嫂嫂来了。”
卫韫背对着她，跪坐在垫子上。
然而他拿棋子的动作很稳，虽是少年面容，但眉宇之间却沉着稳重，全然没有少年青涩。
他面前放着一把剑，楚瑜认识，那是卫韫随身带着的剑。
穿上了华京的服饰，楚瑜才骤然发觉，卫韫瘦了许多，他本就生得不像武将，全靠那么几分战场习练出来的英气慑人，如今他穿着华京士族子弟独有的广袖夏衫，倒有了那么几分文弱书生的味道。
“这把剑是我哥给我的。”
楚临阳黑色长衫，看上去一如过往那样沉稳。而卫韫因在服孝，换了一身素白长衫，带上了玉冠。
他知道来人是谁，沙哑出声。
她转到正堂，老远便看见卫韫和楚临阳坐在正堂之中，他们已经换洗好了衣衫，坐在棋桌前对弈。
楚瑜朝他走过去，听他道：“我曾在白帝谷许诺，我会用这把剑亲手杀了仇人，为他们报仇。”
楚瑜听着这一声声大夫人，走在回转长廊之上，一时竟真的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
……
他身子微微颤抖：“我以为，复仇这条路上，我只要杀光所有挡住我前路的人就可以。”
“大夫人小侯爷在里面呢。”
楚瑜停在他背后，卫韫慢慢闭上眼睛。
“大夫人您也来啦。”
“可若挡在我面前的是黎民百姓怎么办？若是所有人拦我阻我，怎么办？”
“大夫人。”
“可凭什么……”
她随着卫夏来到卫府，白城本就是卫家大本营之一，卫府如今刚被攻下来，卫秋正带着人在打扫，这些都是跟着卫韫去北狄的亲兵，楚瑜一进来，那些大汉一面擦地板一面抬头喊：“大夫人。”
“凭什么，他做错了事就什么惩罚都不用。”
一路走来，楚瑜都隐约听到卫韫的名字，还有他的事迹，她不由得轻笑，卫韫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要发光的。
卫韫捏紧拳头，整个人蜷缩起来，似乎是痛极了的模样。
这一战楚临阳早做准备，本就打得顺畅，而卫韫一马当先带人攻城，城楼上独身取下了主将首级，更是加快了战场进程，令敌军彻底溃败。
他看着那把剑，狠狠盯着那把剑，艰难出声：“凭什么，他做了这样十恶不赦的事，等他做好事，就可以一清二白，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圣君。”
卫夏含笑瞧了楚瑜一眼，没有多说，开始同楚瑜着攻城经过。
楚瑜没说话，她抬头看向那把剑，平静出声：“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成功攻下白城，楚瑜心中欢喜，笑着道：“他向来知我。”
卫韫愣在原地，楚瑜蹲下身去，她抬手捏住卫韫的下巴，将他板了过来。
楚瑜赶到城中时，白城已经被攻下，正在清理战场，楚瑜急急忙忙冲进去，便看见卫夏在门口等她，卫夏替她引路，笑着道：“小侯爷说您肯定是来得最快的，我还不信呢，没想到啊，还是小侯爷最了解夫人。”
少年满脸是泪，神色却如鹰一般锐利沉着。
顾楚生有些无奈，他军务在身，只能招呼着人拔营跟上。
他们在暗夜里对视，烛火烁烁，在他们眼里，如火焰一般跳跃燃烧。
楚瑜舒了口气，忙带上人，便直接打马进城。
楚瑜逼着他看着她，他迎上她的目光，就不再退让。
楚瑜立刻出声，那小将愣了愣，但看楚瑜站在顾楚生旁边，立刻识时务回答道：“两位将军都安好。”
两人在暗夜中纠缠撕咬，楚瑜平静道：“天子无德，大道当逆。他披着人皮，你就撕了他的人皮，他想将过去一笔勾销，你就把那些血端出来，一盆一盆泼上去！”
“楚将军和卫将军可有受伤？”
卫韫唇微微颤抖，楚瑜盯着他：“卫韫。”
楚瑜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帐篷外面冲出去，顾楚生紧随在后面，只见一队人马满身是血冲上来，朝着顾楚生跪下后，笑着道：“顾大人，楚将军让您即刻拔营进城。”
她叫他，每一个字都如刀剑林立。
两人说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兵马之声，随后就听一声大喊：“大捷！大捷！”
“这条路，我陪你。”
顾楚生听出当中的疏远，他喉头滚动，但最终却也只是什么都没说。他似乎用了莫大的力气，终于让自己笑容平复，开始同楚瑜说着卫府和楚府发生的事。
“这条路，千难万难，刀山火海，万人唾骂，白骨成堆，我都陪着你。”
楚瑜的手微微一顿，她抬头看顾楚生，微微皱起眉头。片刻后，她坦然一笑：“你我虽然过往不悦，然而楚瑜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大人所做所为，楚瑜和侯爷都感激于心，日后必当用拳相报。您将楚瑜当做朋友，日后你我如年少互称姓名，也好。”
听见这话的瞬间，卫韫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楚瑜。
“阿瑜……”
他们在黑夜里拥抱在一起，他的眼泪落在她肩头。
“多谢。”
他从来没觉得，这辈子他不能失去楚瑜。
顾楚生没有应声，将其他折子推过去，继续道：“这些是你不在时，所有发生过的大事，我都记录在册。”
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这一辈子，他都不能失去楚瑜。
一个人的好坏她看得出来，脱离了上辈子那个痴情人的角色，以朋友身份看待顾楚生，楚瑜发现，为什么上辈子除了她，所有人都欣赏顾楚生，不是没有理由。
这条路，她陪他，那他就背着她。
当年他依附于卫韫，从而一路高升，这一辈子顾楚生机缘巧合搭上赵玥，本是可以不用如此，可他却仍旧信守承诺，替她好好照顾了卫家。
那满地鲜血不染她身，那尘土泥泞不沾她裙。
楚瑜看得出来，顾楚生是真的费心费力在为卫家做事。
千难万难，刀山火海，万人唾骂，白骨成堆，她陪着他一世，他就护她一生。
“谢谢你。”楚瑜拿过账本，翻看了账本后，抬起头来，再次认真重复：“真的，顾楚生，谢谢你。”
你愿我永如少年，我护你一世周全。
然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苦涩，泛在唇间，他垂下眼眸，将账本放到楚瑜面前：“这是你不在时所有银钱往来支出，我均向二夫人请示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她向来说到做到，他帮她看好卫家，过往种种，一笔勾销。
卫韫：嫂嫂我有个请求。
楚瑜让人给他倒了茶，举止从容温和，神态之间，再也没了过往的戒备。
楚瑜：你讲。
他缓了缓神，垂下眼眸，坐到楚瑜对面去。
卫韫：以后请不要捏我下巴。
抱了一对账本折子的顾楚生微微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顾大人是在叫他。
楚瑜：为什么？
楚瑜有些诧异，不明白顾楚生这时候等着她是做什么。但顾楚生过来，她也没有将顾楚生留在账外的道理，她连忙让人卷了帘子，迎了顾楚生进来道：“顾大人可是有要事？”
卫韫：别人会以为我是个娘炮。
她揉着眼睛起来，询问了候着的侍女时辰，接着就听对方道：“大夫人,顾大人在外恭候多时了。”
楚瑜：你放心别人不会以为你是个娘炮。
等楚瑜梳洗完毕，用过饭后,她便感觉困顿。紧绷着弦一直赶路,如今沾了软床，便再睁不开眼睛。她在帐篷里睡下，等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