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一）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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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应声下去，陶泉看了一眼楚瑜的肚子，忧心道：“小世子……还好吧？”
其实他们的焦急很少，这么多年，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在门外等，一个在门里等。他们之间有一条长河，永远跨不过去。
楚瑜点点头，她想了想，起身道：“我先去想想，大家先休息，明日再议吧。”
“你记不记得你当时还送了我一块暖玉？我觉得你真的特别有钱，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出手就是暖玉的姑娘。”
“清平郡主说快了，但还差很关键的一味药没试出来。”
“王岚，”天亮起来，沈佑叹息出声：“你说，要是过去那一切都没发生过，多好。”
“那瘟疫的方子出来没？”
要么不要有恩怨纠葛，要么不要有爱恨牵扯。
沈佑看了一眼陶泉：“加上瘟疫的情况，我们可能撑不住了。”
王岚没说话，她已经习惯这么多年，在门内静静与他一起等天明了。
“没有，”沈佑皱着眉头：“有将近十万北狄军压在边境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还有赵玥六万燕州军和秦将军纠缠，我们这边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华京作战了。甚至于，如果再这样拖下去……”
沈佑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温和道：“王岚，保重。”
“那我们这边可有余力？”
王岚愣了愣。
“如今楚王爷被陈国绊住，但七日之内应该能拿下此战。但华京有十万大军，仅凭楚王爷一个人的军力，怕是不敌。”
这是他第一次同她说保重。
入了府中，楚瑜同柳雪阳等人拜别，便将陶泉等人召集过来，了解了情况。
过往的时候，他一直说的都是，再会。
柳雪阳被这话说红了眼，她连连点头：“小七最重要。”
然而她也不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她就是在石桌面前呆呆坐了很久，才终于站了起来。
楚瑜没想到柳雪阳会将态度摆得这样直接，愣了愣后，她倒也不扭捏，坦率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小七能回来，经历这么多，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白岭离边境不远，沈佑一天就到了白城，然后开始整军。
楚瑜抬眼看她，柳雪阳似乎是苍老了许多，她静静看着她，有些踌躇道：“过往是我狭隘，对不住你。我若对你认错，你……可能既往不咎？”
而这时候，蒋纯在太平城接到了魏清平写下来的方子。她赶忙让人配了药，冲到了宋世澜房门前。
楚瑜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许久后，柳雪阳慢慢开口：“阿瑜啊……”
宋世澜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
“嗯，”王岚叹了口气：“也不知生死了。”
他的病情开始恶化，这时候他拒绝蒋纯再靠近他，他每天就自己房间里，从小窗户里拿药、领饭。
入城时，楚瑜和柳雪阳王岚乘坐一驾马车，王岚细细同楚瑜说了蒋纯的事，楚瑜沉默听着，终于道：“那如今，她在太平城？”
蒋纯拿着药和方子，在门外拍着宋世澜的房门：“世澜，魏清平给方子了，你有救了，你开门，开门啊！”
见她没有拒绝，众人松了口气，楚瑜领着长公主下来，众人再次拜见后，这才入城。
宋世澜在房间里，他愣了愣。
楚瑜愣了愣，片刻后，她扬起笑容，抬了抬手道：“起吧。”
他此刻很狼狈，身上全是溃烂的脓包。
她们先发了信息给陶泉，等她到了白岭，刚一下马车，就看见陶泉带着沈佑、秦时月，柳雪阳带着王岚、以及六位公子站在门前等着她。她刚一出现，众人便跪了下去，扬声道：“恭迎大夫人归来！”
他不愿意蒋纯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这些时日，他看见太多人死去，死得面目狰狞，痛苦不堪。他预感到自己马上要走到这一步，他不愿让蒋纯看到，他希望蒋纯记忆里，自己一直是那个同她玩笑的翩翩佳公子。
七日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白岭。
如今骤然听到这话，他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他轻咳了两声，同她道：“将药放在小窗上吧。”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又重新赶路。
蒋纯知道他这样骄傲的人，决计不会让自己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尽管她早已偷偷看了好几次。
“算了吧。”长公主目光落到远处：“能入土为安，已经很好了。”
她先去给他熬药，然后端到他的窗前。
长公主没说话，片刻后，她苦笑起来：“他这样的人，若是有了墓碑，怕是尸骨无存。”
她偷偷躲到角落后，看见一只全是脓疮的手伸了出来，将药喝了下去。
趁着长公主和楚瑜休息的功夫，长月晚月用剑挖了个坑，将赵玥埋了进去。埋完之后，楚瑜带着水到长公主身边，犹豫道：“要立碑吗？”
她开始每天给他熬药，每天都喝。药见效快，几乎第一天宋世澜就明显感觉体力好转，他声音也清朗起来，他和蒋纯就隔着门，轻轻说着未来。
楚瑜叹了口气，转头同旁边长月道：“埋了吧。”
“我到时候想从琼州一路铺红毯扑倒白岭去接你。”
说完这句，长公主就往前方走去，她挺直了腰背，走得特别骄傲，仿佛毫不在意。
“不太好吧？”蒋纯坐在门口，抿着唇道：“是不是太铺张浪费了？”
“埋了吧。”
“怎么会……”
她就站在原地，一直不敢回头，好久后，楚瑜才听见她仿佛挣扎了许久，挤出来的声音。
到了第四天，宋世澜停止了发烧、咳嗽、腹泻，所有伤口开始结痂。
长公主顿住步子，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从门里走出来。当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蒋纯站在门口，笑意盈盈。
楚瑜愣了愣，有些犹豫道：“殿下，赵玥……如何处置？”
而这一日正是沈佑与北狄开战的日子，也是秦时月与赵军开战的时间。
她没有回头，提着马鞭往前走。
此时的苏查被顾楚生哄的服服帖帖，顾楚生带他流连于华京的青楼赌坊，从北狄来的君王，头一次见到华京这样的风流盛京，根本无法克制。整个北狄军队都处于彻夜狂欢之中，而顾楚生就是他们最好的引路人。
说着，她翻身下马，赵玥便直接倒在了马上。
他与北狄迅速打好了关系，得到了苏查的信任，所有人活得战战兢兢时，顾楚生却是如鱼得水。楚瑜迅速同他联系上，顾楚生心里便有了底，他将华京的事情迅速给楚瑜梳理了一遍，随后道：“我会护住卫韫，尽管攻城。”
她听了楚瑜的话，特别冷静道：“好。”
楚瑜收到顾楚生的话那日，她就静静坐在庭院里。
他的血染了她一身，她神色平静，然而满脸都是泪痕。
她手边堆了一堆的信报，来自于天南海北，都是最新的消息，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所有事自然而然的发生。
这时候她愣了，长公主就坐在马上，赵玥在她身后，他的下巴靠在她肩窝，手死死环住他的腰。
她坐在庭院里，整个大楚都是喊杀之声。
她背着她，跟着楚瑜一路穿过密林，等天亮的时候，楚瑜才停下来，转头道：“休息一下吧。”
沈佑领着人冲进了雪岭，秦时月领着军队和赵军拼死挥砍，宋世澜和蒋纯领着人冲进琼州王府，将宋四踩在地上。
他的沉默让长公主有些害怕，她拼命打着马，开始说着从前。她说他的不好，他有多坏，然而后面的人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哥哥让你好好配合卫世子，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如果再有一次……再能有一次……
宋世澜将剑悬在宋四头上，温和道：“哥哥还没死呢。”
痛苦吗？
而后雪岭埋好的火药骤然炸开，雪山上的雪倾崩而下，沈佑翻身卷进一个角落里，死死捂住了心口。那里是当年王岚送给他的暖玉，也是这一辈子，王岚唯一送过他的东西。
后悔吗？
巨大的雪崩让白城都有了震感，王岚心跳得莫名有些快了，她直起身来，赶紧冲出院子里去，寻了楚瑜道：“阿瑜，发生了什么？”
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就觉得有无数情绪涌上来。
楚瑜喝着茶，愣了愣，片刻后，她慢慢道：“沈佑在雪岭引爆了火药，大概，和北狄军同归于尽了吧？”
赵玥愣了愣，他想回话，可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
听到这话，王岚猛地睁大了眼。片刻后，她毫不犹豫冲了出去，楚瑜只听“砰”的一声响，就听外面传来焦急的声音：“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