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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原本最胆怯的乔希第一个走上了钢梯搭建的桥,桥下是烈焰岩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梯子有些晃,乔希知道另一头有他们为自己扶住,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几乎是抖着腿走过去的,但他的手却稳稳地、牢牢地攥紧彩虹钥匙。

这是所有人的希望。

“我到了!”乔希背对他们喊了出来,也给了其他人信心。他将彩虹门卡往大门的感应位置贴靠了一下,果然,对开的马戏团大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成功了!”

乔希走进去的第一时间便转身蹲下来,双手压住梯子的那一头,“你们快!”

安无咎没有动,只是吩咐其他人按顺序过去,在他的要求下,沈惕紧跟住刚苏醒的南杉,以防万一,吴悠则扶住钟益柔,跟在他后面。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安无咎一个,他看向倒计时。

还有十秒。

最后的时刻,安无咎捞起那个装有卡片的盒子,踏上长梯,由于没有人在另一端稳住尾端,梯子格外晃,安无咎只能快步向前。

突然间,身后那个房门也轰然瓦解,一整扇门掉落下来,落到深不见底的岩浆之中,燃起一片大火。

“无咎!地板也裂开了,快!”

乔希的话音未落,安无咎只感觉脚下一空,出于第一反应,他将手里的盒子朝他们扔了出去。

梯子尾端掉下去了。

“不要——”

最后一刻,沈惕紧紧抓住梯子的顶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如此之大的力量,此刻也没有时间去想。

安无咎的手也牢牢地抓住了梯子的横杠,悬在一片火海之上。

机械骨骼赋予他超出常人的握力和耐力,否则他根本抓不住,也撑不下来。

“往上爬。”

他听见沈惕的声音,于是努力地将脚往梯子上够,终于踏了上去,在沈惕和其他人的拖拽下,梯子没有下落,于是安无咎就这样,一点点往上爬。

终于,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安无咎的手往上一伸,紧紧扣住了地板的边缘。

沈惕朝他伸出手,将他拉了上来。

梯子重重地下落,溅起漫天星火。沈惕看着安无咎,明明已经力竭,死里逃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笑。

安无咎对沈惕留出一个有些虚弱,但又庆幸的笑容,那张漂亮的脸逆着光,不甚清晰,只有一双眼比星火还要亮。

“幸好是我在最后,不然就麻烦了。”

沈惕却不觉得庆幸,看到他的笑,又看见最后地上的盒子和散落的卡片,他的心中甚至涌起一丝不悦,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没有任何人可以主导他的情绪。

“你真是个疯子。”沈惕说完,站了起来。

明明以前都是如此。

安无咎不太明白,他被其他人因他幸存的巨大喜悦和庆幸包裹着,但只因沈惕的一句话,就无法感应到这些开心,只是疑惑他的态度。

有些错愕,但安无咎还记得自己的身上有重要线索,他恍惚地将手伸进口袋,拿出那两枚微型硬盘,一个递给南杉,另一个给钟益柔。

之后,安无咎站起来,跟在沈惕身后进入了马戏团,追问他:“为什么?”

“我状态没有变,你为什么觉得我是疯子?”

安无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较真。

沈惕转过身,面对他,表情并不算好看,也不似他以往那样散漫和无所谓。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程度。

“只有疯子才会只在意别人的死活。”

愣了一秒,很快,安无咎抬起眼,望向沈惕那双通透的眼,从那双眼里,他难得地看到了一丝严肃。

安无咎的眉头微微蹙起,明明是九曲心肠,是靠着心计玩弄他人于鼓掌之间的人,此刻说出来的话却直白到没有一点点隐藏。

“你不是也不在意自己,但在意我的死活吗?”

望着他的眼睛,沈惕一瞬间心跳得好快,快到他终于感知到自己还有这样一颗心脏的存在。

慌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胸口的位置,很闷,呼吸不顺。

“如果我是疯子……”安无咎澄澈的眼望到他心底,“那你也是。”

“我们彼此彼此。”

胸口堵了一团气,沈惕想发作,想说点什么,可下一刻安无咎的动作又把他吓了一跳。

这家伙伸出手,抓住了沈惕的珊瑚耳坠。

还一脸纯良地说出理由,“你的耳坠晃得我难受。”

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让人心慌。

只是抓住耳坠,安无咎觉得没什么,可沈惕却像猫一样出现了类似应激反应的情况,一口气顺不下去,咳嗽起来。

见他如此,安无咎立刻松了手,下意识两手抬起来,像是良心发现打算投降的罪魁祸首。

方才的对峙此刻抛诸脑后,看他咳得这么厉害,安无咎有些担心,于是十分顺手地把手放到沈惕的后背,轻拍他的背,“你怎么了啊?”

他想到钟益柔和南杉都有咳嗽的症状,很是担心,“不会是被传染了吧。”

“你……咳咳,你盼着我点儿好吧。”沈惕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嘴,又咳了几下。

后背被安无咎抚摸到的每一寸仿佛都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火花,细微的电流穿透皮下的感觉,酥酥麻麻。

他完全不能适应,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反应,非常非常陌生。

这具身体好像并不是自己的,至少现在不是。

控制键短暂地被安无咎夺走了。

“这里面比我想象的要旧一点哎。”

乔希的声音打断了沈惕不切实际的猜想。他忍住了应激的咳嗽,也一把抓住了安无咎在自己后背乱拍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不许他动了。

安无咎觉得自己怎么都不算是笨蛋。

他可以在游戏的开始布下自己的局,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破解许多人解不出的谜题。

但他实在弄不明白眼前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一会儿好,一会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