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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又变了。

见他这样, 沈惕一瞬间明白过来。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大概是因为他也和眼前这家伙一样,都不太正常。

于是沈惕依旧垂着眼, 对怀里的人故作阳光地笑了笑。

“我不光抱你, 还打算给你做人工呼吸呢。可惜你自己醒了。”

安无咎挑了挑眉,闭上眼稍稍歪了歪头,舒展颈椎, 然后自己翻身从他的怀抱中下来,像一只留不住的飞鸟。

很奇怪,他被抱住的时候,在沈惕的身上嗅到一丝苦杏仁的香气。

双脚踩到地上, 安无咎面带微笑, 抬手将湿透的头发往后拢了拢。

“来得这么晚, 还想靠人工呼吸来救命?”

“换个人在这里, 早就凉透了。”

某个瞬间,沈惕想到从岩浆深渊死里逃生的安无咎所说的话。

[幸好是我在最后,不然就麻烦了。]

明明是一个意思, 可坏的时候和好的时候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你还不够凉啊。”沈惕毫无邪意地望着安无咎象牙般的上半身,有了一个新发现。

安无咎湿了之后更漂亮, 濛濛一层水光,像湖里捞不出的月晕。

听到这话,安无咎瞥了沈惕一眼,他知道沈惕说的是自己的体温。

于是他故意走近些, 低头捉住沈惕的手腕, 拉过来,让他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胸口。

“很凉吗?”

他的动作很慢, 所以可以让沈惕的指尖先触上他的皮肤,然后再是指节、掌心、手腕。那只肤色略深的手掌轻轻摁在他苍白湿润的胸口,芍药复杂的黑色线条与掌纹交合,微微下陷。

安无咎操纵着沈惕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从胸口渐渐向下,拂过平坦与不平坦,直到指尖触及裤腰。

他才蓦然松手。

任沈惕的食指勾住边缘处,屈起的指节抵在他小腹上。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沈惕露出一个纯良无比的笑,伸出手,指尖挑了一下悬挂在他脸侧的耳坠。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红珊瑚在昏暗处透着微光,摇来晃去,不得安生。

沈惕也抬起头,收回手,与他对视。

说来也是奇怪,安无咎竟然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懵懂。

明明长了一张在风月场游刃有余的脸。

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沈惕发现这个问题,自己是答不上来的。

的确,他之前当着钟益柔的面开过玩笑,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但老实说,他似乎也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人。

他知道喜欢需要有好感,但他不知道什么程度的好感能算得上喜欢,也不能很明确地分辨喜欢人和喜欢仿生猫之间的差距,更不懂得喜欢人也分很多种。

所以沈惕暂且选择保持沉默。

男人或者女人,对他而言没有分别。

就连眼前的安无咎也是一样,无论他善良,还是邪恶,在沈惕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割裂感,他就是完整的一个人。

因为他很像沈惕久远记忆中遇到过的一只仿生猫。那只猫只设定了两种行为模式:亲近和厌恶。

所以当沈惕在亲近模式时碰它,它就会亲昵地用它的脑袋蹭他,沈惕至今也记得那种人造皮毛摩擦的触感。但有时候,他又是另一种模式,无论沈惕怎么靠近,他都会躲开,甚至咬上一口。

但沈惕一点也不讨厌它,甚至认定它比真正的猫更可爱。

陷入不甚清晰的回忆之中,沈惕像个断了电的玩具,他隐约听见安无咎说“好像也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可当安无咎的双手已经解开他上衣最后一颗纽扣的时候,他才突然又自己给自己插上电源,从回忆中苏醒。

“你做什么?”沈惕捉住安无咎的手。

但安无咎毫不在意,也完全没有廉耻心地继续把沈惕的衣服往下剥,“当然是在扒衣服了,你的眼珠子果然是仅供欣赏吗?”

沈惕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觉得好笑,又有点没辙,“的确是仅供欣赏,所以没想到你还会动手动脚。”说是这么说,还是任安无咎宰割。

安无咎冷笑一声,把好不容易脱下来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扣子没扣,伸手轻轻拍了拍沈惕的脸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对你的性取向也没什么兴趣,我很冷,需要一件衣服。”

冠冕堂皇说完这番话,他视线往下瞟了瞟,从锁骨线条到腹肌。

“身材不错嘛,别穿了,让大家一起观赏吧。”

他说话的时候,发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话的时候沈惕几乎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舌尖。

安无咎拍了两下沈惕的肩,然后越过他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散漫地伸着懒腰。

“下次早点来救我。”

沈惕跟着转身,“喂,那我穿什么?”

安无咎头也不回,大言不惭,“少买点糖。”

沈惕翻了个白眼,少买一次糖换件衣服?凭什么,本来就是他的衣服。

“糖吃不吃都行吧,再给我换条裤子。”安无咎接着说。

果然是把他想得太善良了……

“刷”的一下,安无咎一把拉开帷幕,在强光中眯了眯眼,待到适应了许多,便往外走去。

吴悠因为没有找到沈惕和安无咎的踪影,十分担心,所以干脆盘腿坐在舞台上,守着帷幕。

没想到还没坐多久,安无咎便拉开帷幕出来了,只不过他头发都湿透了,身上的衬衫从白色变成了灰色,还敞着,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看到他的瞬间歪了下头。

“小鬼。”

吴悠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安无咎又一次换状态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些紧张。

但安无咎还是那个样子,漫不经心走过来,经过的时候十分草率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差点把他的头上的鸭舌帽碰掉。

吴悠扶住自己的帽子,转过头,安无咎此刻在舞台的边缘坐下,两手撑在舞台的地板上,活动了一下脖子,“累死我了。”

下一秒,听见帷幕拉开的声音,吴悠又回头,看见沈惕光着上半身走出来。

“你们做什么了?”吴悠皱眉。

刚问完,沈惕一巴掌糊到吴悠的脸上,刚戴好的帽子又被弄掉了。

“提问之前先问问自己几岁。”

吴悠深吸一口气,拿着帽子咚咚咚地下台了。

他快步走到南杉身边,“有没有能让人平心静气的咒?”

南杉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肌肉僵硬。听到吴悠的话,他还是打开了自己的面板,过了一会儿,对吴悠说,“你看一下我发的,在同场玩家消息栏。”

吴悠挨着他坐了下来,听他说的,把面板点开了,哗哗出来一堆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静心咒,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这么长?我还是继续气着吧。”吴悠关掉了面板,双臂抱胸。

“不气不气。”南杉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本来吴悠被摸头是很烦的,但是因为南杉没有弄掉他的帽子,所以他就没那么烦了。

钟益柔见安无咎出来了,关心道:“没事吧无咎。”她的声音还是很虚弱,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安无咎的头原本是后仰的,听见她的声音下巴往下,摆正了。

“我是谁?就凭这些把戏,困得住我吗?”

说完他环视四周,“那个冒牌货呢?我还没见过呢。”

身后的沈惕走过来,蹲在安无咎的身边,故作抱歉,“啊对了,我不小心失手把他弄死了。”

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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