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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大门的破碎就像是她们反抗的灵魂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安无咎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看起来格外孤独。

沈惕走到并肩的位置,听见了婴孩的哭泣声。

光明的走廊通道的那一头,向前跑的年轻女人们像是感应到什么,回过头,对安无咎露出一个笑容。

霎时间,又消失不见了。整层楼的悲鸣也完全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你想到这些困在这里的女人不见,黑雾又在工厂里挣扎,猜到这是她们的灵魂。”

“所以你故意激怒,把黑雾引到这里,然后放她们走。”

沈惕朝安无咎看去,发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对即将飞走的蝴蝶。

可对方转过脸,又变作一副厌世又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笑着转过身,“我看起来像是这么高尚的人吗?”

虚空中出现五枚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碎片。

[innocent]

[children]

[truly]

[destroyed]

[revenge]

纯真的;孩子们;真诚地;摧毁;复仇。

还是一些看似有关联的单词。

安无咎毫不犹豫的将空中悬浮着的碎片一把抓住,握在自己的手中。像是在索取自己的佣金。

他接着自己的上一句,“只是想办法完成游戏罢了。”

就在他收下碎片奖励的时候,天堂之门也缓缓开启了,门内的旋转楼梯引向这栋收容中心的第四层。

吴悠是第一个苏醒过来的人,他的腿被南杉压住,有些麻,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接着是杨尔慈,她伤口的血总算是止住了。他们分别将昏迷的南杉和钟益柔扶起来。最后苏醒的是乔希,他的眼睛是突然间一下子睁开的,嘴里还念念叨叨,“无咎,他们的语言一样……”

乔希猛地坐起来,“无咎!那个黑色的就是外面的怪物小孩!”

喊出了,人也清明几分,原本找安无咎,看到的却是沈惕笑出声的样子,还越笑越厉害。

“我……”乔希抓了抓蓬松的头发,“我说的不对吗?”

“真聪明。”安无咎的嘴角挂着微笑,“全被你猜中了,只可惜你被控制了,否则说不定就能亲手解决掉他们了。”

恭维的话张口就来,安无咎以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朝天堂之门走去。

“那、那现在已经解决了?”乔希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有些虚弱,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漏风一样,喘不上气。

安无咎耸肩,拇指朝身后的沈惕懒散指了指,用鼓励的语气轻快地对乔希说,“快去感谢他吧。”

沈惕的笑意收敛起来,双手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某些人真的是很讨厌当英雄呢。”

两人一来一回推拉式说谜语,弄得中间的乔希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谁把那个黑色的影子杀了啊……”

杨尔慈这次没有质问安无咎关于密钥碎片的事,因为她事实上没有料到安无咎会来。

或许有部分动机是为了找到这层楼的天堂之门,但他来得太及时也太快,不全然是为了利益。

她看向安无咎,安无咎也瞟了她一眼。

“怎么?弄不动了?你不是挺喜欢抱着她吗?”

他的话说完,一向沉着冷静的杨尔慈脸色都变了变,令安无咎十分受用。

但杨尔慈说出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谢了。”

安无咎转过脸,看向楼梯的前方,没有回应。

南杉从昏迷中渐渐苏醒,但还是没有气力继续前进,他对扶住自己的吴悠说,“你就把我放在这一层吧。”

吴悠静了几秒,用十分嫌弃的语气说,“我好不容易把你拖到这儿,你说你不上去了?”

“我来吧,小鬼再压下去就不长个儿了。”沈惕见状,上前将南杉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他一向不会做这样的事,以为他也不太理解在圣坛的个人赛里互帮互助的行为是由什么驱动的。

他可以将人性看得很透,但却很难理解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感情。

“对了,你的桃木剑回去了吧。”沈惕架着南杉,一级一级台阶向前。

“嗯……在我袖子里。”南杉想到这把剑被沈惕使用的事,心中的疑虑再度翻涌,他虚弱地转过脸,盯着沈惕,“你是不是……”

他顿了许久,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又没有问。

“你想问我是不是学过道教术法?还是问我是什么来历?”沈惕自己发问,又自己回答,“没有,没学过,普通来历。”

南杉笑了出来,又不小心咳嗽了几声。

“哥们儿,你这张脸可就不是普通来历能有的,你是中国人吗?”

沈惕笑了笑,心血来潮对南杉用俄罗斯语说了句“谢谢”,这是他脑子里随机冒出的语种,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听到对于外表的夸奖,沈惕的第一时间却是下意识看向前方的安无咎。

他侧颈上的雪白花纹格外分明,衬衫衣摆被风扬起,透着光,隐约能看到腰间的线条。

沈惕并不知晓自己究竟属于哪个国家,身上流着白种人或是黄种人的血液,祖先应当是如何的面貌。

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祖先,没有任何的羁绊。

第四层的门开启了,这一层也并没有多奇特的景观,恢复成之前的环形结构,和第一层很像,干净,整洁,明亮。

南杉的符咒效力还在,他封存的体力恢复了些许,于是对沈惕说“一个人扶就可以了”,沈惕识相地把他交给吴悠,准备往前去找安无咎,却发现他正站在原地,并没有走。

很像是在等他。

这平白让沈惕的心情多了几分愉悦。

安无咎转过脸,对上沈惕。见他靠近自己,也便凑到他的耳边。

“你上次告诉我的身世,是假的吧。”

沈惕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是哪一次,自己编了些什么。

“你说我爸酗酒那个?”他坦诚地承认,“对啊,上次我就说了,我骗你的。”

安无咎慵懒地抬了抬眼,眼中没有怒气,只有细细的扫视与打量,像是想要看透面前的自己那样。

这种心态他也有过,就在遇到安无咎之后。

他们的确是同类。

安无咎没有说话,心中疑窦丛生,眼前这个人能操纵桃木剑,只身一人在外面厮杀怪物,身上却连半点黏液都没有沾染,甚至可以一剑阻止怪物的裂变。

他不受黑雾的半点控制,即便是直视,意志力也没有一刻产生动摇。

“你对我很好奇吗?”沈惕微笑着,宝石般的双眼流光溢彩。

安无咎最讨厌自己弄不明白的事物,他只需要自己制造的混乱。

“是啊,我超好奇的。”安无咎笑了。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剥皮拆骨,吃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