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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杉笑着说“没有没有”,而吴悠垮着脸转头问安无咎,满脸写着不高兴,“无咎哥,就非得是他吗?”

安无咎微微睁大了眼,“什么?”

“就……”说起这个,吴悠往上扯了扯领子,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的意思是你就非得喜欢他啊,他全身上下哪里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啊?”

安无咎挑了挑眉,又一次不小心答非所问,“这么明显吗?”

吴悠叹了口气,“你脑子里想的所有事,只有这一件我能看得出来。但我就是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就他?就他这么一个……”

沈惕扒拉开他抬起的手,“我怎么了?我哪儿不好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会有一个人愿意跟你这种苦大仇深的小孩儿拌嘴吗?”

吴悠:“不是你还觉得你和小孩子拌嘴很懂事吗?”

沈惕:“你承认你是小孩子了!”

吴悠:……

我为什么还不改名叫无话可说。

南杉看向安无咎,发现他仿佛有着一道天然屏障,和吵吵闹闹的两个人隔开了,完全没受影响,现在正一边下着楼梯,一边认真思考。

“其实……”安无咎抬起头,“很多人会喜欢沈惕吧。”

吴悠听见这声音一下子转过头。

安无咎认真说:“长相上来说,光是我听到的,沈惕就已经被不知多少人夸过。”

他也很诚实,“我劈开他面具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很对我胃口,还很特别。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吗?”

吴悠:……够了。

他恨自己会说话。

安无咎又说:“就算不看外表,沈惕的性格也很有趣,聪明但是很会装傻,会骗人但是有时候又很坦率,虽然很丧但是认真起来也很有魅力,不是吗?”

南杉的嘴角都没办法掉下来了。

真正坦率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他倒觉得安无咎也是个很特别的人,且不说那种极端的两面性,光是平日里他算计和博弈的心思,和现在的坦率可爱,矛盾又无比统一,这都是南杉在别人身上看不到的。

这么一想,和沈惕还真是般配。

安无咎的直接让被夸奖的本尊都愣在原地,连路都忘了走。

还是经过并赶超他的周亦珏笑了一声,笑声飘进沈惕耳朵里,他才一下子回过神。

沈惕没想过他有这么多优点,安无咎眼中的优点。

“别的我也说不出来了。”安无咎笑了笑,“可能我就是喜欢特别的人吧。”

说完,他才发现沈惕没有跟上,不在身边,于是回过头。

沈惕刚好抬眼,在雪中看到他干净、纯澈的回眸。

但下一秒,安无咎挑了挑眉,故意使坏,“这么两句就把你骗得脸红了?”

沈惕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安无咎笑了笑,走过来,朝他伸出手臂。

沈惕顺其自然地将他拥入怀中,“骗我的?”

安无咎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静静地贴靠着。

原以为就抱一下,毕竟他们已经落后于大部队,沈惕没想到安无咎似乎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而是安静地抱着他,侧脸贴着他的胸口。

“冷吗?”他摸了摸安无咎的脸颊。

“不冷。”

安无咎抱够了,从沈惕的怀里出来。

沈惕敏锐地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一个白色物体以极快地速度朝他们飞来。

安无咎对于危险的敏锐度是经过训练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拉开沈惕,但没有拉动。

一个雪球直接砸到了沈惕的侧颈,雪花顷刻间粉碎,落到他的衣袍中。

背后是吴悠难得孩子气的大笑,骂他是笨蛋。

安无咎看着他们两人又一次闹起来,心里还给沈惕找借口。

毕竟他也是才当人不久嘛,幼稚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踩着,跟随他们向前。

刚才他是故意抱了那么久,就是想听一听沈惕的心跳。

过去他们多少次相拥,亲密无间地接触,安无咎都不曾发觉过,直到今天沈惕对他开玩笑,他伸手去探,才发现他是没有心跳的。

他不知道那是当下的瞬间还是常态,所以刚刚又抱住他,仔细地听辨。

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惕有呼吸,有脉搏,有温热的体温,唯独没有心跳。

还没有穿过被冰封的湖泊进入城市,他们周围突然多出许多的城民。他们有的手持火把,有的提着油灯,也有许多人齐力抬着巨大的石雕与石柱,其他人围绕着石雕起舞。这里的鲜花都因极寒而枯萎,他们就用枯藤缠绕成花冠,戴在头上。

那些石雕各式各样,但都像是神殿里那尊的分身,只有它的一部分。火把渐渐地烧成了蓝色,星星点点的蓝色如同点缀在白色天鹅绒上的一颗颗海蓝宝石,安无咎顺着那火光朝远处眺望,一眼便看到了塔楼顶端的玻璃房。

在白昼日光的照耀下,那里熠熠生辉,如同最珍贵的钻石。

那些城民们为了庆祝这盛大的祭典,搭建了无数顶红色的帐篷,每家每户奉上自己珍贵的食物。他们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朝前走去,吴悠被其中一只碗里的红色果冻状食物吸引了注意力,询问城民那是什么。

“这是削去外皮的仙人掌块,我亲爱的祭司大人,我们用胭脂虫酱汁对它进行腌制,所以有了如此美丽的红色。”年轻男子骄傲地对他说着。

“胭脂虫??”吴悠差点没忍住吐出来,面对对方的热情款待连连摆手,干笑着连忙溜去下一个帐篷里。

“欢迎欢迎,我亲爱的祭司们。”

这一定帐篷里坐着一名老妇人,她的脸上画着深蓝色的图腾,这图腾布满了整张脸,看起来有些诡异。

安无咎盯着她的脸,想到了沈惕的手。

“这是占卜?”南杉拿起其中一个石盅,里面放着两片削出奇异形状的动物骨头。

“是的没错,您的眼力真好。”老妇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张脸皱皱巴巴,她热心地招揽着,摆出四个石盅,“让我为你们占卜吧,这将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了。”

安无咎下意识想拒绝的,但对方已经行动起来,摇晃了那石盅。

沈惕好奇,想看看她要怎么占卜,于是双臂环胸盯着老妇人的动作。

她将石盅一一摇晃,然后又按顺序往里面添加了一些古怪的药剂,红的绿色,粘稠无比。老妇人直接用食指搅了搅,吓得吴悠还以为她要吃进去,只不过下一刻,老妇人便打了火石,将四个石盅都点燃。

待到石盅烧尽,她朝里面望了望,又抬起眼,对四人露出诡异的笑。

“好了。”老妇人推出其中一个,指了指南杉,“这是您的。”

石盅内壁的确出现了一些字样,但南杉看不懂。

老妇人直接对他解释:“这上面写着:抛弃,虔诚,珍视与信仰。”

南杉听了,心中微微一动,“这是过去还是预言?”

“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老妇人没有停留,直接推出一个新的。

“这是您的。”他指了指安无咎,“没错,是您。”

安无咎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老妇人眯着眼,仔细地瞧着,最后笑着看向安无咎,“您也是三个词语:孤注一掷,重蹈覆辙……”

“最后一个,”她的表情变了变,“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