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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想起来了,阿姊是喜欢那等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身上有药香味的!”姜稚衣两眼弯弯,“既如此,那我便挑挑看……”

清乐一曲接着一曲,少年们轮番上阵博两位主子欢心,上场摔跤的两个甚至撩起袖子漏了臂膀,露出白皙精壮的肌肉。

姜稚衣起先还不敢正眼看,拼命拿手挡着,被宝嘉笑话了几句,说不过露了两条胳膊也值得害羞?便哼哼着垂下了手。

这一看,还真看入了迷,姜稚衣一面酣畅地饮着清酒,脸上醉态越来越浓,眼底笑意也越来越深。

“好,再来!”

“快哉,妙哉!”

“你们这臂膀这般结实,是如何练成的呀……”

——元策匆匆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路快马,疾步入里,却看到公主府家仆口中“出事了”的郡主正如痴如醉,一脸娇憨地盯着两名男子赤膊打架。

准确地说,不止两名。候场在旁的还有一群少年郎,个个身姿颀长挺拔,一身玄衣,乌发高束。

若不看脸,险些以为他不止兄长一个兄长,还有这么多孪生兄弟。

“……”

元策一脚站定在门槛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在此间“泯然众人”的打扮,又看了看专心致志观赛,丝毫未发现他来的姜稚衣,最后望向宝嘉:“?”

“公主——”翠眉弯身小声提醒。

宝嘉才注意到来人,惊讶地看向披霜带雪,一身寒气的元策:“来得这么快呢!”

“是呀是呀,”姜稚衣笑吟吟指着那摔跤的圆台,与宝嘉共鸣道,“这一招,真是来得又快又漂亮!”

元策:“……”

宝嘉掩嘴笑着,拍拍姜稚衣的手背,朝远处一指:“不是,你瞧瞧,谁来了?”

“嗯?”姜稚衣顺着宝嘉所指望去,睁大了些迷糊的眼,“呀,又来了个新的!这个是擅长什么的?”

元策:“…………”

“这就是公主深夜派家仆急急到臣府上——所说的大事?”元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话。

“怎么不是呢?”宝嘉理直气壮一指姜稚衣,“你瞧,都认不出沈少将军你了,可不是出了大事吗?”

姜稚衣迷迷瞪瞪眯起眼,费劲瞧着元策:“什么将军?这来的是个将军?将军我喜欢呀,让他来给我耍枪吧!”

“……”元策默了默,掉头就走。

“沈少将军请留步——”宝嘉手一抬挥停了满场的乐声,一屋子的乐手与少年郎整整齐齐一停,颔着首陆续退了下去。

姜稚衣一愣:“怎么都走了……接着奏乐,接着演呀!”

“一会儿有你看的,且等等。”宝嘉回头安抚住了人,端着手走到元策身后,瞧着他的背影道,“沈少将军说,这不叫大事,那你原本以为我这坐拥三百侍卫,象征皇威的公主府能叫郡主出什么大事呢?”

元策背着身没有说话。

“沈少将军用兵如神,看来也逃不脱这世间最难破的阳谋呀——”宝嘉轻叹着一笑,“郡主的婢女已被我赶回府去,郡主今夜独自留宿此处,不会有人照顾,沈少将军要走要留,请便吧。”

宝嘉说着,带上翠眉跨出暖阁,回头看向面沉如水的元策:“对了,这——也是个阳谋。”

姜稚衣低头斟了杯酒的功夫,屋里人已走了个空。

“怎么阿姊也走了……”姜稚衣迷茫地抬起眼,看了看四下,望向元策僵硬不动的背影,“那你自己一个人能一边奏乐一边耍枪吗?”

元策闭上眼,眉心紧紧皱起。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姜稚衣不高兴地一搁酒盏:“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本郡主同你说话呢,转过身来!”

元策靴尖一转回过身,目光沉沉:“郡主看了一晚上了,还没看够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姜稚衣一努下巴,“怎么,你如此推托,是不愿给我献艺吗?”

元策撇开头去没答。

“那阿姊叫你来做什么?你若不愿便走吧,本郡主不喜勉强……”姜稚衣嘀咕着叹了口气,看了眼如避瘟疫般站在远处的元策,又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人走茶凉,意兴阑珊地拎着酒壶起身,一步一歪走下高台,“没人陪我,我自己玩……”

话音未落,脚下一绊,姜稚衣一声惊呼面朝地上栽去。

余光里一道黑影一个箭步蓦然闪身上前,电光石火一刹,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上她后腰,姜稚衣死死闭着眼栽到了底。

一道男子的闷哼响起。

姜稚衣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却迟迟没觉着疼,睁开一道眼缝,惊异地看了看手中一滴酒液未洒的酒壶,又看了看身下这张眉头紧蹙的脸,缓缓眨了眨眼:“咦,你长得——好像我一个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元策忍耐着深吸一口气,“……你是我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