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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不提,许是不愿令她伤心,又许是他们隐约猜测出了真相,知道不提才是平安。

元策临走与她说过自己的计划,姜稚衣猜到齐延派手下为元策当了替身,但如此鏖战,元策一定也受伤了,否则以他快马加鞭的脚程,不会在路上耽搁至今。

当时元策去长安虽未带一兵一卒,但其实李答风后脚跟了过去。有李答风在,他的伤势应当能得最好的包扎。

可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好想下一刻就见到他,想安慰安慰他新添的伤疤。

姜稚衣想着,从一旁一只匣子里取出了一张信笺。

是正月里收到元策报来平安的密信,用的不是沈元策的笔迹,而是元策自己的笔迹,只写了一句话——

“陌上花开,将缓缓归。”

姜稚衣抬起眼,望着窗外栽好的杏花树,满树雪白密密匝匝,庭院飘香。

花都开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正闷闷地撑腮想着,眼前忽而一道箭影闪过,箭矢如流星破空,下一瞬夺一声响,入木三分。

满树雪白被一箭震落,春风飒飒,吹起漫天杏雨。

姜稚衣缓缓直起身,愣愣看着熟悉的一幕,心也如同此刻嗡振的箭羽,震颤着怦怦跳了起来。

带着几分近乡情怯般的犹疑,姜稚衣慢慢从窗前站起,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庭院里,一身绯衣的少年临风而立,衣袂翩飞,看见她的第一眼,垂落掌心长弓,弯起唇角,朝她张开了双臂。

大婚那日,她说他穿红好看。

他便穿红归家,穿红来见她。

姜稚衣一瞬间热泪盈眶,向他拔足狂奔而去,飞扬着裙裾撞进他怀里。

元策收紧手臂拥住了她,闭起眼,下颌轻轻摩挲起她发顶,像在感受她的真实:“回来了,以后是你一个人的元策了。”

姜稚衣紧紧环着他的腰,听着他鲜活的心跳声,嗅着他衣襟处让人安心的气息,闭上眼睛:“是我一个人的元策了。”

漫长的相拥里,忽然一道脚步声响起,谷雨抱着一只木匣走了进来:“郡主,姑爷,长安宫里来的,不知会不会是圣上给郡主的乔迁礼。”

两人一同睁开眼来。

元策一双眼危险地眯起,咬着字道:“我好像还没死吧?”

姜稚衣一噎,轻轻挠了他一下,让他少说不吉利的话,回头问谷雨:“什么呀?”

谷雨眼看两人如胶似漆地抱着,一分一毫也不肯分开,连圣上的礼物到了都没有拨冗来看的意思,便走上前来,替他们打开了匣盖。

一只属于将军形制的玄金兜鍪映入眼帘,兜鍪之上鳞甲垂落,恰好遮住面孔。

这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元策的。

元策如今不能再以这张脸入玄策军,这是齐延暗示,元策可以换一个身份做回他的将军。

不过齐延不知道,元策在玄策军中本来就有另一个带着面具的身份。

八年斥候生涯攒下的威望,棘竹二字在每一个玄策军士兵心中的分量,不输“沈少将军”。

姜稚衣刚想到这里,忽听头顶元策轻轻啧了一声:“不收,退回去,打了十年仗才刚歇第一天,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说着弯身一把打横抱起姜稚衣。

姜稚衣一声惊呼,搂住了他的脖颈,被他一路稳稳抱着朝卧房走去:“……做什么去?”

元策低头看着怀里人一笑:“做你的郡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