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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璇对上他的眼神,抽了张纸巾拂掉灰尘:“边老师请坐。”

边叙坐了下来。

梁以璇拆开粥盒,扶曹桂珍起来,给她喂早饭。

曹桂珍吃完粥吃了药,坐久了犯头晕,又躺了回去,问两人:“你们吃过早饭没有啊?”

梁以璇指指床头柜的豆浆和奶黄包:“我这就吃。”

“那小伙子呢?”

边叙摆了下手:“我不吃早餐。”

这附近也没有能入边叙眼的餐厅,梁以璇知道他不吃这些,从购物袋取了瓶牛奶出来——这已经是刚才在便利店目之所及最考究的牛奶。

她把牛奶递给边叙:“愿意喝就喝点,不喝你自己联系助理。”

边叙接过瓶子搁在掌心掂量了下:“哦,过来需要时间,先喝点吧。”

——看着还挺勉强。

曹桂珍瞅瞅边叙,又瞅瞅梁以璇,也不知是头晕着想不明白还是怎么,问出了困惑好一会儿的问题:“小璇啊,外婆记得你不是跟小洁住在一起吗?”

萧洁会开车也有车,凌晨那种时间,梁以璇照理说应该麻烦她,而不是被一个奇怪的男同事送来。

梁以璇照实说:“我最近接了份额外的工作,我们好多同事住在一栋楼里。”

边叙笑了一声:“梁老师真会说话。”

三言两语撇得清清白白,一丝暧昧影子都不留。

梁以璇皱皱眉头,回过头压低声说:“喝你的牛奶。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

脑震荡需要静养,梁以璇陪外婆坐了个把小时,跟边叙一起离开了病房。

这一忙完,暂时无所事事了,梁以璇的困意也姗姗来迟。

边叙看她眼睛熬得通红,让她去附近的酒店睡一觉。梁以璇怕外婆有什么需要,不想走远,打算在走廊打会儿盹。

住院部开了中央空调,走廊还算暖和,梁以璇以前在外演出累了,后台随便一个角落也能睡,靠着长椅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边叙也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起来,过了不久,突然感到肩上一沉。

睁开眼,见是梁以璇的脑袋歪歪斜斜枕了过来。

边叙呼吸一窒,垂下眼去看她,看她浓密的长睫平铺在眼下,没有颤动的迹象,睡得正香。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把她额前垂落的碎发往耳后拨了拨,侧过头,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下,然后滚动着喉结移开眼去,静静盯了会儿面前的白墙,重新摆正身体,闭上眼睛。

听觉忽然变得极为清晰。

清晰到他可以分辨出周遭一切流动的声音。

护士们窸窸窣窣的低语,空调运转的机械动静,茶水间传来的水声,以及,细鞋跟敲在地面发出的哒哒清响。

清脆的响声渐行渐近,最后突兀地顿住。

边叙耳朵灵敏,准确感知到鞋子的主人正正停在了他面前,鞋尖恰好对准了他。

他睁开眼,掀起眼皮。

看到了一双属于中年女人的,审视的眼睛。

女人穿一件驼色风衣,打一条褐色薄丝巾,长发低低绾了个髻,有着与梁以璇三四分相似的眉眼。

四目相对,女人眼底审视未消,嘴角带上温柔却不含温度的微笑:“你好。”

边叙用眼角瞟了眼熟睡的梁以璇,没有说话,对她点了一下头。

女人对他这反应似乎谈不上认可,笑意更深了些:“请问,我可以叫醒我的女儿吗?”

梁以璇蓦地睁开了眼,抬头看到来人,意识到自己正枕着谁,立刻站了起来:“妈……”

边叙甚至感觉到,她离开他肩膀的那瞬,身体有一丝胆颤的痉挛。

他不太舒服地挑了下眉,跟着起了身。

梁琴看了边叙一眼,笑意不变地转向梁以璇:“有阵子没见,交了新朋友?怎么不跟妈妈介绍一下。”

梁以璇抿了抿唇,垂着眼说:“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那是我听到的那样吗?”

梁以璇知道这个“听”是在说综艺的事。

她妈妈不关注网络,不会是从网络上看到她的消息,应该是从芭蕾圈的人嘴里得知的。

老一辈的艺术家未必看得过眼这种抛头露脸,娱乐大众的事,说的话也许不会很好听。

梁以璇沉默下来。

梁琴仍在微笑。

场面到这个地步,即便这是边叙第一次跟梁琴打照面,边叙也能猜到母女俩的大致关系。

结合梁以璇从前似乎从未对家里透露和他的关系,梁琴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边叙忍耐着揉了揉脖子。

梁琴笑着看了过去:“这位先生,请问我可以和我的女儿单独谈谈吗?”

边叙扯了下嘴角:“我说不可以,您就不谈了吗?”

梁琴似乎没想到边叙会对初次见面的人这样咄咄逼人,微微滞了滞。

“那您何必多这一问?”边叙摊了下手,“我这人喜欢直接点,我可以回答您想问的问题——第一,您女儿目前单身,第二,虽然您女儿暂时没有答应我的意思,但我的确在追求她。所以,您找她谈是找错了人,这件事,您应该找我谈。”

梁以璇眼睫一颤,看向边叙。

梁琴抬起下巴:“看来你愿意和我谈谈。”

“是,并且我现在就可以告知您结果,”边叙扬眉一笑,“我追求您女儿的意志,绝不可能因为任何人的干涉而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