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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最后没有带走这本日记。

说是迷信也好,说是念想也罢,就像边燃认为他和苏好的相遇,是苏妍希望他来帮妹妹解开心结。

苏好也认为,当那阵风吹开那一页日记,就是姐姐希望她发现这个藏在日记本里的秘密,把这本日记留给她的星星。

日记本里还有很多页写了这样的独白,苏好没有再拿铅笔去扫,把它原原本本交给了边燃。

她相信,边燃能够拿到这本日记,本就是姐姐的安排。

夏校结束了,在这道迈入成人世界的关口,苏好十八岁以前的心事终于得到了解答。

正式开学后,边燃不再教授苏好油画,成为了苏好隔壁班的任课老师。

她不知道这是校方的安排,还是边燃有意的退避。

但不论如何,这个安排让苏好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偶像的学生,在从小崇拜的意大利裔美籍画家佩德罗手底下学习起了油画。

苏好再也没有害怕过红颜料。

*

夏末的暑气渐渐消减,天气凉爽起来。新泽西多云的秋天到了,苏好的成年生日也一日日临近。

整个九月,苏好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来自国内的快递包裹。

前阵子她在微信活过来,国内的同学朋友都得知了她在加德里念书,也不知谁提了个醒,大家想起她的十八岁生日,一个个都给漂泊在异国他乡的她寄来礼物。

礼物什么都有,朴素一点的有地方特产,实用一点的有颈椎按摩器,降噪耳机,搞怪一点的有防脱发用品祝愿她别为艺术秃了头,真诚一点的有一些DIY玩具。

还有浪漫一点的,给她在当地花店连续订了一个月鲜花,每周一束送花上门——当然,这位送花的男士是她那上初中以后突变浪漫主义的表弟。

不然这花,苏好不仅收得烫手,可能还得为此每天让徐冽种上一颗草莓消醋。

包括家里人在内,苏好从九月的头到九月的尾,总共收到了近二十份礼物,宿舍满满当当塞不下,甚至有一部分堆去了徐冽的公寓。

苏好觉得这对徐冽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当然不是指她霸占了他公寓空间,而是这些礼物已经涵盖了健康、娱乐、生活、艺术各种领域,徐冽亲眼见证了这一份份创意,还能送她什么?

寄礼物的亲朋好友都担心物流不准时,提前送来包裹,可徐冽这个身边人当然得等到她生日当天,这样就难免陷入被动。

每想一个创意,第二天就会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包裹抢占先机。

虽然徐冽什么都没表露,但苏好有次周末在他公寓写作业,写困了睡了个午觉,睡到中途,听到他避着她在阳台跟人打电话,隐约提到了“生日礼物”的字眼——苏好估计徐冽可能是在跟谁求助。

后来有两次,又遇到徐冽躲着她打电话,她都替他捏一把汗,想想是不是该跟徐冽分享分享她的防脱发用品,以免他为她的礼物愁到头秃。

苏好想过,要不干脆就由她挑个礼物,直接让徐冽送给她得了,反正她也不是那种“人家家就要惊喜喜嘛”的小女生,收礼物收的还是个结果。

可接连收到那么多生日礼物以后,苏好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自己还缺什么。

直到九月最后一周,佩德罗给他们剧透了十月第一周的绘画考核内容——临摹人体裸画。

苏好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

当天傍晚,徐冽下课后过来接苏好一起吃晚饭。

这一个月来,因为刚开学杂事多,又是学业又是社团活动,两人能开伙的机会很少,上课日经常不是徐冽有事就是苏好有事,所以晚餐一般就在附近餐厅吃顿便饭,然后就散伙了各忙各的。

难得这天两人都闲,苏好心里又有一个考量已久的计划,就跟徐冽提出回公寓开伙。

徐冽在这些事上几乎对她百依百顺,接了她一起去超市买生鲜。

回到公寓以后,苏好就陷入了兴奋。

徐冽早在超市就发觉她今天有股蠢蠢欲动的劲,一开始以为她是为难得开伙激动,到了公寓,见她看都没看那些食材一眼,一直在房间四处打转,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徐冽一边在水槽边洗番茄,一边瞟她:“找什么?”

“在想要怎么布置一下这里,太板正了,画起来缺点浪漫元素。”苏好审视着客厅的边边角角说。

“要画这里?”徐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看了看这平平无奇的简陋公寓,“这里有什么好画的?”

“有你啊。”苏好舔舔唇,背起手走过来,“之前画你的那幅油画,怕搁行李箱弄坏了没带过来,一直留在舅舅家,没收尾好遗憾。男朋友再给我当一次模特?”

徐冽点点头:“那陪你去好看的地方画。”

苏好严肃地摇摇头:“不能出外景,只能在这里。”

“为什么?”徐冽挑了下眉。

苏好说悄悄话似的凑到徐冽耳边,低声道:“因为这回想画一丝不挂的男朋友。”

“……”徐冽手里熟透的番茄被捏爆了汁。

苏好低头看了眼这可怜的番茄,顺了顺他的背:“别紧张,为艺术献身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放心,我保证私人珍藏绝不外泄。况且你早该有思想准备了嘛,有个学油画的女朋友,这种事迟早都要面对。”

徐冽斜眼看着她,像在质疑“那么为什么不是迟一点”。

苏好把佩德罗透露的考题讲给他听:“你看,既然是考核,当然需要提前准备,老师给我们透露了考核内容,就是在提醒大家最近多练习人体画。那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不得抓点紧?”

“考核不是临摹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进取心?”苏好捶他一下肩膀,“那俗话又说了,上山容易下山难,临摹容易写生难,我把写生练好,到时候还怕区区一个临摹吗?”

徐冽收拾了那个番茄,洗干净手,转过身来看她:“你认真的。”

“你见过我不认真的时候费劲巴拉说这么多俗语?”苏好白他一眼,硬的不成来软的,叹息道,“其实吧,更重要的是,这周六刚好是我十八岁生日,十八岁,多么里程碑式的一天,我收了十七年未成年礼物,你不该在这天送点成年人才能拥有的礼物——你的身体,给我吗?”

徐冽:“……”

他看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份成人礼了。

徐冽捏捏她的下巴:“周五晚上接你过来,礼物拿多了别哭。”

*

苏好当然听出了这人在说什么骚话。

但是怎么说呢,她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威胁。

主要是这一个月吧,虽然周末待在他公寓,常常会拉起窗帘,跟他做些没羞没臊的事,但也仅限于隔着衣服。

她这个男朋友原则性实在太强,她衣服遮着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侵犯的,而且活生生把她逼成了灰姑娘,十二点之前必定送她回学校宿舍。

就好像他有一种保护未成年女朋友的使命感。

所以苏好现在就把他的骚话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听过算数。

周五晚上,成年前的最后几个小时,苏好无所畏惧地来到徐冽的公寓,吃过晚饭以后,趁他去洗澡,在外边布置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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