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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金盏、银盏伺候殷蕙洗脚。

“夫人,咱们家的吉祥酒楼在平城鼎鼎有名,您怎么叫三爷他们去李家的飘香楼?”

金盏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帮主子搓脚一边不解地问。

殷蕙笑:“这叫举贤避亲,我可不想让三爷觉得我是在替自家酒楼拉客。”

上辈子她推荐的也是飘香楼。

她与魏曕的婚事,对殷家是荣耀,魏曕可不那么以为,若再请兄弟们去妻家酒楼喝酒,更有占妻族便宜之嫌,显得穷酸小气。以魏曕的骄傲清高,她就是打断魏曕的腿要抬他去吉祥酒楼,魏曕也会挣扎着翻下去,坚决不踏入吉祥酒楼一步。

爱去不去,殷家的酒楼也不差他们这一桌酒席的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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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魏曕仍然住在前院,次日早上他照旧带着长风离开王府,只是离开不久,他吩咐长风道:“你先去打听打听殷家与飘香楼的东家有何过节,再去订一家与这两家无关的酒楼。”

长风领命。

主仆俩就此分开,一个骑马出了平城,一个去城里最繁华的主街打探起来。

快到晌午时,长风也来了卫所。

魏曕待在自己的营房,正准备吃午饭,他与冯谡等军官共用一个小厨房,饭菜肯定比士兵们的好,但也就是稍微精致点,两荤一素一汤,并没有特别讲究。

两个侍卫在外面守着,通传过后,让长风进去了。

“爷,我都打听清楚了。”

“殷、李两家原是世交,殷老爱喝李家飘香楼的酒,但凡要宴请客人,都会去飘香楼订桌吃席。有一年,咱们夫人才五六岁吧,殷老带着夫人去李家做客,李家也有几位小姐,与夫人玩闹时不知起了什么争执,对夫人口出不敬,气得夫人嚎啕大哭,殷老一生气,带着夫人走了,后来还从各地请了名厨过来,开了吉祥酒楼,抢了飘香楼不少生意,从此两家就杠上了,不过只是断了往来,倒也没有什么龌龊算计。”

魏曕默默听着,脑海里好像出现个五六岁的殷氏,受了排挤,便像衡哥儿那般哇哇大哭,脸上挂满泪珠。

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睫毛长长的,若是哭起来,应该会很讨长辈怜惜。

小孩子之间的口角罢了,殷老竟然为此开了一家酒楼,足见他对殷氏的宠爱。

“你订了哪家?”魏曕问。

长风道:“平城有三大酒楼,殷家的吉祥酒楼汇聚天下名菜,李家的飘香楼更擅长北地的菜色,配上好酒,还有一家仙客来,主打淮扬菜,酒楼装潢也很雅致,我就在仙客来订了一张雅间。对了爷,仙客来还有一个特色,就是里面养了一些擅长弹唱的歌姬,专门服侍雅间客人,东家问我要不要安排歌姬,我叫他们预备上,爷若是不喜,去的时候我再跟东家说一声,免了弹唱。”

魏曕想了想,道:“安排吧。”

既然仙客来有这个特色,其他雅间定有弹唱之声传出来,独他这边没有,二哥定会调侃他小气。

老五才十二,即便二哥有什么花花心思,也不会当着老五的面胡来,歌姬在场便只是弹唱怡情。

月底这日的黄昏,五兄弟在东六所的所门前碰头,一块儿出了王府。

“老三,这事你跟父王说了吗?”骑在马上,魏昳有些担心地问。

魏曕道:“说了,父王叫咱们早些回来,别在外面耽搁。”

言外之意,喝酒吃席可以,谁也别想在外面眠花宿柳。

魏昳失望地摸了摸鼻子。

世子爷魏旸笑道:“三弟订了哪家酒楼?”

魏曕看眼魏昳,道:“仙客来,听说他家的歌姬弹唱不错。”

魏昳的眼睛立即恢复了神采,指着魏曕啧啧道:“好你个老三,平时以为你多正经,原来也深谙此道。”

魏曕淡淡一笑:“二哥尽兴便好。”

魏旸则提醒道:“老四老五都在,你悠着点,真带坏了他们,就等着父王处置吧。”

魏昳瞥眼两个少年郎,遗憾地想,早知道老三这么开窍,他就不叫上两个弟弟了。

兄弟五个骑着马,很快就到了仙客来酒楼。

除了燕王,他们便是平城最最尊贵的客人,仙客来的东家亲自将五位爷迎到了雅间,还安排了五位据说只卖艺不卖身的貌美歌姬过来弹唱。

五位歌姬,一个弹琴,一个怀抱琵琶,一个吹笛一个吹箫,还有一个坐在四女中间,合乐唱曲。

二爷魏昳挑了一个正对着歌姬们的席位,眼睛就再也无法从歌姬们身上移开了。

魏旸扫视一眼五女,虽然个个美貌却远不能打动他的心,便与魏曕、老四、老五说起话来。

有人欣赏歌姬,有人品尝美酒佳肴,有人纯粹享受王府外的热闹,兄弟几个都很尽兴。

酒席吃到一半,魏昳做主,要歌姬们退下。

然而没喝一盏茶,魏昳也站了起来,笑着道:“喝多了,我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

魏旸无奈地摇摇头。

魏曕只当不知道他去做什么,至于老四、老五,是真不知道吧。

天色暗了下来,宴席快要结束时,魏昳终于回来了,脸庞泛红,眼中残留欢愉后的痕迹。

魏旸低声道:“你这样,也不怕回去后二弟妹说你。”

魏昳扯扯自己的衣襟,让他帮忙闻闻有没有脂粉味儿。

魏旸偏过头去,一脸不屑。

魏昳又凑向魏曕,然而他才露出这个意思,魏曕便走开了。

魏昳大笑:“看看老三,从小就爱干净,不就是一点脂粉味儿吗,难不成你还没闻习惯?”

魏曕蹙眉,魏旸猛地扯了一把魏昳的袖子。

歌姬们可以随便编排,二弟却不该将三弟妹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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