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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年打围场回来见了一次祖父,碍于太子新丧、储君安排,殷蕙有半年多没离开过王府了。

初九这晚,衡哥儿走后,殷蕙用眼神示意魏曕留下。

夜幕初降,灯光柔和,她穿了一条绯色的小衫儿,怀孕不但没有让她变得憔悴,反而越发得娇艳动人。

魏曕接触到她欲语还休、渴望他留宿一晚的眼神,本想往外走的,身影一顿,然后转身去了内室。

殷蕙愣住了,她只是想跟他商量点事,在次间说就行,去什么内室?

等她跟进来,就见魏曕已经解开了外袍,挂在了衣架上,初夏的中衣单薄,再被灯光一照,他常年练武练出来的健硕身躯便隐隐若现。

人都脱衣裳了,殷蕙就没有再解释什么,干脆先洗脚,躺下后再对他道:“三爷,我好久都没出府了。”

这话可谓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魏曕看着昏暗的床顶,沉默片刻道:“不是每月初七可以出去?”

殷蕙叹气:“以前自然是可以,这不怀孕了吗,这时候我一个人出门,王妃可能不会同意。”

徐王妃的职责,除了照顾燕王,就是替燕王打理好东西六所,这其中,因为魏曕几兄妹都长大了,大郎这些孙辈就成了最需要她费心的。可以说,徐王妃宁可世子爷魏旸摔个跟头,也不希望任何一个孙子受伤,包括还没有出生的。

魏曕听明白了,明日他休沐,所以她专挑今晚说。

此刻再回想刚刚她投过来的眼神,可能就是想商量此事,而非渴望他的陪夜。

“你想去哪?”

“回殷家,想我祖父了。”

“可以,明早你我同时出发,我先送你过去,一个时辰后再去接你。”

殷蕙知道他并不愿意以姑爷的身份常去殷家,如此安排她已经知足了,笑道:“有劳您了。”

魏曕翻个身:“睡吧。”

次日早上,出发之前,魏曕陪殷蕙一块儿过去给徐王妃请安,至于外出的理由,直说要去殷家探望老爷子。

徐王妃同意了,只嘱咐道:“去吧,让车夫慢点赶车。”

夫妻俩应下,告退。

等人走了,徐王妃身边的嬷嬷道:“三爷真是越来越宠三夫人了。”

徐王妃想到殷蕙花朵似的脸庞,笑道:“都还年轻。”

年轻的美人讨人喜欢,年轻的男人也更有耐心,就像当年王爷对李侧妃,同样娇惯,可再看看现在?

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光靠美貌牢牢抓住男人的心。

那东西也不重要,名望、子嗣、权势、钱财,任何一样都比情情爱爱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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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东华门,魏曕扶殷蕙上了马车。

阳光明媚,殷蕙心情也好,但很快她就发现,魏曕似乎要比平时更冷一些。

“是因为陪我出门,所以不高兴吗?”殷蕙试着问。

魏曕看她一眼,道:“在想卫所里的事。”

殷蕙信了一半,无论如何,她都保证道:“这次给祖父报过喜后,我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养胎,哪都不去。”

提到孩子,魏曕神色稍缓,看着她道:“见到老爷子,就说我去给衡哥儿买吃食了。”

殷蕙笑:“您放心吧,祖父知道您不喜应酬,用不着找这种借口。”

魏曕便不再说话。

到了殷家门前,马车一停,金盏马上站到车前,等着扶殷蕙。

殷蕙离开座椅,弯着腰往外走。

魏曕看着她低垂的脸,顿了顿,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买了。”

殷蕙错愕地回头,他还真要去给衡哥儿买吃的?

魏曕只等着她回答。

殷蕙快速思索一番,道:“就去廖家那里买烤肉馍吧,多买几个,娘也喜欢吃。”

魏曕点点头,看着她被金盏扶着稳稳地站到地上,看着她回头朝他笑,示意他可以走了。

魏曕便吩咐车夫出发。

殷蕙则笑盈盈地进了家门。

巧了,殷景善正要出门,见到侄女,殷景善脸色一绷。去年殷闻被老爷子惩罚禁足一年,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出来,这事其实是殷闻咎由自取,可殷景善怎么可能觉得儿子有错,错都在殷蕙,故意拉拢殷阆与他们争家产,故意安排廖家那小狐狸精来勾引他的好儿子。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贵客登门啊。”殷景善冷嘲热讽地道。

殷蕙瞥眼他的大肚子,心想您真关心儿子,为何也没见瘦下来?

这时,老爷子殷墉闻讯赶过来了,身边跟着殷阆,十六岁的少年郎,个头竹节似的月月都见长,如今都快追上殷墉了,越发有长房嗣子的矜贵气度。

祖父硬朗依旧,弟弟渐显锋芒,这一照面,殷蕙就笑了。

殷景善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发脾气,气鼓鼓地走了。

“阿蕙,好久没见啦,怎么今日回来了?”殷墉既思念小孙女,又担心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皇上立皇太孙的事,让他也为燕王捏了一把汗。

殷蕙挽住老爷子的胳膊,亲昵地道:“当然是来跟您报喜的,再过不久,您就要多个曾外孙或曾外孙女啦。”

殷墉一听,所有疑虑顿消,摸着胡子大笑起来:“好啊,越多越好,祖父有的是红包!”

殷蕙却注意到,祖父前年还乌黑的头发胡子,如今竟添了一层银丝。

都是被殷闻气的。

祖父做了一辈子的善人,调戏良家女子的事在其他富贵人家可能不算什么,祖父眼里却容不得沙子,偏犯错的又是他最器重的长孙。

殷蕙管不了殷闻,却不想祖父再为别的事烦心。

北地马上就要起战事,今日她过来,就是提醒祖父换条商路,免得像上辈子一样,商队走到一半,货物银子都被金人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