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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到她的疑问,笑了笑:“我跟你外婆认识是抗日战争逃难的时候,哪里有机会有地方去拍照片。这是我小时候的姐妹,抗日之前拍的,也就这一张。”

子真笑:“我最喜欢看老照片,我外婆和我奶奶以前年轻时候的照片全部都被我翻拍了存着,奶奶这张照片也翻拍一张给我好不好?”

老太太一怔,微笑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卫音希一家和子真一起驾车到郊外的梅林看梅花。

梅州,顾名思义,因梅树众多而命名,几百年前便遍植梅树,到现在还很有几棵百年老梅树。

虽然没有下雪,梅花仍然绽放,疏落有致,一座山坡望过去满坡梅树梅花,枝上点红点白,衬着深青天色,三两人群,也颇有几分热闹。音希着了白色棉夹克,黄色长围巾里夹了一条黑,宽身黑牛仔裤,利落英气得来愈显唇红齿白;子真里面是红白条子的高领毛衣,外罩来时穿的栗子色短外套,亦颇生动,两人相携往上走,留下卫氏夫妇微笑着在后面一边交谈一边观赏两女风姿。

甫一走进梅林,迎面一阵冷风,子真正不由打了个哆嗦,却闻得一阵幽香,低头,满襟梅瓣轻轻扬起落下。抬头看到音希围巾上沾着的几片梅花瓣,再看枝头随风颤动发散幽香的梅花,心中浮起酸溜溜的句子:半落梅花婉娩香,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完了自我嘲笑:还说不是文青。又想起外婆院子里的那两株梅树,梅花雪地赏的一个静谧风流,这又是不同的景致了。

音希在前面招手:“那边有几棵是老梅树,开得最盛。”子真笑着迈开脚步追上去,跑了一会儿,远远便看到山凹处正有几树老梅伸展遒劲硬枝,从上到下,绽了满枝满树的花朵,粉红粉白,美不胜收。子真加快脚步,却一时不察踩到大石差点拐到,幸亏机灵,顺势斜冲,缓了去势,却直直撞到一个男人身上。

这势头着实不轻,那男人正仰头观梅,不提防有人用了全身劲道撞过来,立时臀部啪的着地,接着半个滚地葫芦,侧身翻倒过去几米。子真倒是站得稳当,张大眼看着那个男人,明知该立刻上前扶起人道歉,却忍也忍不住的仍然笑出声来,旁边那男人的一个同伴伸手去扶,另一个面色不豫地走过来,在子真反应过来之前,音希已抢先一步拦到子真身前,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姐姐不小心的。”

子真抬头,然后感动,呆住,才一会儿,赶紧走过去道:“对不起,有没有事?”

男人被扶起来,倒也爽快,忍住痛,还笑了笑:“没什么,小姐很爱笑啊。”

子真整张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扶起那男人的人忽然嘿嘿一笑:“她在笑你这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兼‘滚地葫芦狗趴式’”。众人想一想,大笑,子真转过目光,啊呀一声,那人却不理她,朝音希伸过手去:“卫音希?真巧。”

音希正在忍笑,意外地也啊了一声,伸出手,握了一下,回头看子真,子真问:“喂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大英俊的邓安穿一身黑色休闲长风衣,衣襟略开,仔裤球鞋,他调侃地看了眼子真,以一种“懒得理你”的神情继续跟音希搭讪:“你应该放寒假了吧,原来这是你家乡。”双手插袋,略低了头,嘴角含笑,说不出的倜傥。

音希的晶莹剔透的小脸,许是被冷风吹的,开始微微泛红,闭了嘴没答话,只点点头。音希父母惊讶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咦,邓医生?”

邓安马上就变成邓医生,笑着招呼:“这么巧。”

卫江峰同邓安握手,道:“我刚刚和朋友通过电话,她的状态非常稳定,邓医生真是国手。”

邓医生微笑:“哪里这么容易就是国手了,主要是病灶不深。你们梅州的梅林果然名不虚传,要是下了雪那就更是一等一的风光了,可惜我没来得及时。”他不太愿意工余谈论工作,马上转移话题。

音希妈妈看了看音希和子真,轻声说:“这位邓医生是周叔叔请来的名医,给你周婶动手术的,手术非常成功呢。音希,你认识他?”

音希说:“不是,是,”她停顿一下,才低声说:“颜姐姐认识。”

子真解释:“阿姨,邓安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音希妈妈哦一声,道:“这可真巧。”

子真倒也明白过来,邓安经常在周末或轮休时间应外地病人的邀请去动手术,这样的手术收费相当不低,一般以红包的方式按行规给钱。两厢情愿,皆大欢喜。

子真才不是伪道学,但抓着了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嘲笑讽刺。邓安不止一次接收她“鄙视”的目光,权当目光浴,同情地对邓跃说:“咦,颜子真不单一张小脸表情丰富,眼睛也妙用无穷啊,假以时日,一定胜过七彩镭射。啧啧,美不胜收,你好自为之。”作向往状。邓跃啼笑皆非。

此时邓安怡然自得地微微躬身,甘之若怡地接收子真的观礼。子真只好翻了个白眼,径自去看面前的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