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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连载之第八期结局

康锦言和周默从小镇搭火车离开,三天后回到省城。

父亲他们尚未回来,周默说应该已经启程。康锦言问他几时回来的,他笑:“跟着军队。”

这一次重逢,他们俩人已经默契地不用言语,他跟着军队率先回来,然后一路寻访,兵荒马乱,多少困难,幸亏她记得他当初说的话,在山村里呆着,没有到处乱跑。

周默在西南接到康锦言父亲一家时,没见到康锦言,又知道康锦言母亲在临走前一晚去世,既悔恨又担心。但是炮火连天山长水远,他虽有两次冒险想要回来寻找,却无功而返,有一次还中了枪。直到日本鬼子开始败退,他跟着二叔的军队先行返回,才得以在较安全的情况下开始仔细寻找,五个月后,终于找到了康锦言。

在山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康锦言,喜极而泣,这女孩坚强骄傲,聪明可爱,自小他便认定了她,决定一生都要护着她的,可是一场战乱,一时疏忽,他险些失去她,这几年来心中无限后悔和害怕,幸而天可怜见,他终于找回了她。康锦言缓缓回抱着他,这个世界上她所爱的人和爱她的人,是这么的少,这么的珍贵。而所有看着他们的人,不管仆人农人还是路人,都带着笑容宽容地看着,战乱中失散的亲人爱人重逢,太多的人了解这种心情。

回省城的路上,周默详细地讲了他在西南的情况,以及康父三人的情况。康锦言沉默许久,也略略讲述了自己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至于为何与父亲失散,她缄口不言。

康家已经在周默的吩咐下基本修复,康锦言安置好便去了火化场,迎回了母亲的骨灰。她当年私下许了重金请求火化场的一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人好好保存母亲骨灰,那人十分守信,大约日本人也不会和火化场过不去的原因,史氏的骨灰盒外的包裹都只是略脏,那也是放了很久的原因。周默给了那人一条金条。

第二日她就去了柳源家所在的镇子。周默找到她的时候身边是带着几个人的,是周默的二叔怕他危险派给他的几个兵,当时在山下她便吩咐他们四下打听四个月前抱着婴儿的少妇,但是日本鬼子投降了,许多人返乡,人的流动太过频繁,到底也没打听出什么。

路上不太平,周默带了几个兵和仆人和她一起去了柳家。柳源家本是殷实人家,虽已有多年无人居住,尚有老仆看着房子,见康锦言说话和气,把柳家情况说得真确,又还带着兵,便让他们进了房子。康锦言四下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她想到陆雁农说过并不曾在此处住过多久,便转向老仆打听姚家,听得老仆说姚家老夫妇在早几年便回了老家养老,因有儿子在外参军,便不曾卖了房子,也派了老仆看守。康锦言便打听姚家女儿近日是否曾经返家,老仆点点头,说前阵子有见过姚小姐出没过。

到了姚家,康锦言便没这么客气,直接踹了门进去,待得姚家仆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她厉声问:“你们家小姐呢?姚红英呢?”

那仆人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和她身后的兵,结结巴巴地说:“早……早……就走了……。”

康锦言也不说话,只让人把整个房子封了四处搜寻一遍,屋里屋外各个角落的确干净无比,并没有妇人婴儿的生活痕迹,姚仆老老实实地说姚红英几个月前回来住过一阵子,不过两个月前就走了。

康锦言沉默不语,周默见状问了姚仆几个问题,交代手下:“快马加鞭去邻镇孙家,若见到孙家年轻妇人带着婴儿的,绑了来。——全镇都打听打听。”

然后他看着康锦言,想了一会儿,带她走到后院的小楼里,那应该是姚红英住的地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周默撬起一块青砖,底下有一个瓮状的空洞,他低声说:“刚才有个兵跟我说这里有蹊跷,你看,应该是埋财物的地方,乡下富绅家有藏埋金银的习惯。她回来应该是来拿钱的。所以……”康锦言抬起眼,双眸晶亮:“所以她不见得会回孙家。”

其实她刚才就有预感,姚红英不会回孙家。

那么暂时是找不到她了。康锦言咬紧牙关,不急,康家有的是钱,周家有的是势,我不怕你逃到天涯海角。

让人在附近打听之后,康锦言下了悬赏,如果有人知道姚红英下落,随时到省城周家康家领赏金。

随即便去了陆雁农生前居住的地方。陆雁农的药堂已经破败不堪,有穷苦人家借住一隅,大约因为陆雁农生前从医颇获敬重,她生前的东西都被好好地收在一间屋子里。

康锦言在那间屋子里呆了三天,那间屋子里,有陆雁农生前留下的所有医案和生活小记,这三天里,康锦言一边看一边收拾,周默则请了人来修缮整间药堂,战后人手好雇,周默工钱又给得极厚,三天后整间药堂和后进的屋子便焕然一新。他又给了借住的穷苦人家一小笔钱让他们另找地方住,临走前留下自家的仆人看铺子,直到柳源一家回家。

四天后,康锦言把所有的医案和生活小记都带走,留下一封信。

回程的路上,康锦言认真地对周默说:“我一定要找到柳松。”周默揽她入怀:“我们一起找。”

回到省城的日子里,因康家和周家都还没到达,周默照常在二叔军队帮忙,康锦言开始料理家事,整理整个房子。

与此同时,康锦言画了姚红英的画像,让复印社复印多份,周默拜托他的二叔让人在全国各地留意,暗中悬赏寻人。两人自己也找了同学朋友在各地悬红找人。

过了几日,有康家的旧仆回来,康锦言也留下来了,偌大一个家总还是缺人的,时至今日,她比当年的她更加决断威严,也许是她再不似从前,旧仆对她也变得敬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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