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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真不理他,介绍:“这是盖瑞,这是卫音希。”然后对卫音希说:“我和盖瑞约了有事,你是回校还是去哪?我们送你。”

那个叫盖瑞的俊朗年轻人侧身站在颜子真身旁,笑意盎然。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他们已经分开不短时间了,也许一切都已经慢慢淡却,她却巴巴地跑过来提起来,平白让人再难过一次,她是有多么傻。

只是,她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

她退后一步,低声说:“不用了,颜姐姐,我要逛逛才回去。”

颜子真没有坚持。

这次见到卫音希,颜子真觉得有点茫然,仿佛一时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有点时间错乱的感觉,啊,原来卫音希奶奶去世对她来说,已经恍如隔世。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刚才见到卫音希时她眼中那一点犹豫、一点伤痛、一点亲近,却告诉颜子真,对卫音希来说,并非如此。

而且邓跃的事让她对卫音希下意识地疏远。她仍然喜爱这个女孩子,但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或者,没有办法完全像从前那样。

卫音希是无辜的,然而就像一个人总会下意识里避开受伤的往事,颜子真退出了主动。

七月的时候,《二月初一》的连载结束,她全稿交得早,莫琮的办事效率也高,几乎是与此同时,《二月初一》的样本已经出来,她拿了一本快递给卫音希家里。她想过,姚红英是六月中旬去世的,卫音希实习要七月底八月初才回家,时隔一个半月了,应该会好些。

无论他们信或是不信,她已尽到全力,伤害是一定的,所以卫音希没提,她也就没有多问,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也许日后会有一天,他们会来求证整件事情。可是事到如今,颜子真不再茫然,陆雁农不应该被遗忘,她的子孙后人不能够不知道真相,就算她已逝去多年,那也不是理由。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颜子真需要,卫音希需要,卫音希的父母也需要。

至于邓跃,颜子真只是想,请时间让她淡忘。

看着卫音希纤瘦高桃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盖瑞说:“这个女孩子很关心你。”

颜子真转头看他一眼。这个abc很聪明,这个聪明不在于他在那晚大排档之后明白了她的现状,还在于他什么也不提。颜子真其实也有些明白,这大概就是外国人的做派,尊重他人的*。而且尊重得很自然,他可以当作完全没那回事,和她说笑自在得很。于是颜子真也觉得很自在。

很神奇的是,自那晚偶遇之后,她经常遇到他。夜跑时遇到他不稀奇,可是在超市里遇到他,菜场里也遇到他,实在是……。那天在电影院里遇到他,颜子真就真有点无语了,盖瑞是眉开眼笑地捧着一大筒爆米花坐到她身边:“真巧!”

她瞪着他,慢吞吞地说:“为什么我们总是碰到啊?”盖瑞闻言,立刻也一脸困惑,然后埋头吃爆米花,过了很久才“啊”了一声,脸上眼里全是笑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我和你总是遇见了。”他满脸的得意洋洋。

颜子真郁闷地看着他,他笑嘻嘻地说:“因为我们之间有……”他顿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颜子真几乎料到了下面一个词是“缘份”,心想,古今中外男人吊膀子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法子啊。

盖瑞说:“因为我们之间有……,你有没有这样的经验,就是,一个认识的人,很长时间没见过了,但是一次偶然碰到后,接下去的一阵子会很奇怪地总是碰到他,这叫什么定律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不过你放心,过完这一阵子就行了。”他看着她郁卒的样子,安慰她。

然后哈哈大笑。

颜子真又好气又好笑,盖瑞笑眯眯地说:“可是我觉得总是遇见你是很美丽的事情。”

颜子真看到他眼里温暖欣赏的笑意,心里不由也一暖,笑着说:“谢谢。”

看完电影出来,十月的天空很美丽,都市霓虹下仍可见到黑蓝天幕缀着无数细小的星子闪闪烁烁,子真雪白的短袖纱衫在夜风中衣袂轻扬,盖瑞陪着她走在回家的林荫路上,有落叶缓缓转着圈儿掉下来,被子真的鞋尖无意踢到,轻轻一扬,再慢慢落在地面上。

盖瑞说:“十一黄金周过完了,我们打算去宏村拍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盖瑞来这里已经半年了,虽然经常在美国和本城之间往返,但他天性开朗活泼,和一帮同事处得十分好,自联系上本城的摄影协会后,但凡有活动,他一贯是最积极的。莫琮曾跟颜子真笑话:“热情积极好奇得过分,看到一个明朝特色的屋檐都惊喜赞叹十七八声,然后趴在那里拍百八十张照片,知道的呢,他是丢美国人的脸,不知道的呢,真丢中国人的脸。”

盖瑞却笑眯眯地补充一句:“莫琮也去哦。”他慧黠地眨眨眼。

颜子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