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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疑舟的话令殷酥酥有一刹的发懵。

她怔怔望着?他, 目之所及,他清凛的眉眼距她近咫尺,表情仍然是平静的, 但他眼神却幽沉而深邃, 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古井,有种偏执又?病态的宠溺。

但这种目光呈现的时间很短暂,三秒,亦或只?是更加短暂的两秒,很快, 他眼底的涌动的暗潮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洁净不染尘埃的绅士样。

几乎令殷酥酥产生一种怀疑,怀疑刚才传入她耳中的那句话只?是她的幻听。

“你说?什么?”她微蹙眉心,不太确定地轻问,“什么叫做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留后路?”

费疑舟低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须臾, 勾起嘴角很随意地笑了?下, 轻描淡写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 这世上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譬如佛罗伦萨你拦下我的车, 譬如今早你母亲忽然登门, 这些都是天意。是天意要将你和我绑在一起, 不可违背。”

他这番话浅显易懂,但又?有种超乎唯物主义的玄奥, 殷酥酥听后,像明白了?又?像没明白,只?能叹出一口气来气, 妥协道:“好?吧。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按照你说?的办, 好?像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费疑舟指掌摩挲着?她柔滑的颊,端详她半晌,又?轻声问:“你这么不想?我跟你一起回兰夏,这么不希望我去见你的家人?亲朋?”

看着?那双清冷深邃的眸,殷酥酥滞了?两秒,旋即抬手,轻柔覆上他的脸庞,温声说?:“阿凝,你好?像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了?。”

费疑舟深深注视着?她,没有出声。

“我们的婚姻,始于一纸协议,随时?可以由?你叫停。”她笑着?提醒他,眼睛里蓄满由?衷的柔色,真诚道,“既然早晚会有结束的那一天,那就请你稍微谅解一下我的‘自私’。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想?保护我的父母,你明白吗?”

“兰夏太小了?,也太落后了?,是个你永远无法想?象的世界。”她声音越来越轻,不含任何妄自菲薄或自怨自艾,仅仅陈述事实,“那个地方是承受不起任何闲言碎语。”

费疑舟沉声说?:“我们不会离婚,也不会分开,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闻言,殷酥酥略微羞赧地莞尔,伸手揽住他颈项,将脸蛋贴近他散发着?冷香与?体温的颈窝。静默数秒,方道:“我其实感觉得到,你挺喜欢我的。对吗?”

他双臂将她有力?地拥紧,说?:“何止是喜欢。”

殷酥酥幸福地笑起来,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泛起湿意的双眸,放任自己在这一刻,刨除理智,于他的爱意中放肆沉沦。

很多话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道如何表述。

他们的出身悬殊太大,是云泥与?天壤。人?心不可控,所以她在他密不透风的宠爱与?呵护中沦陷,可现实的差距摆在眼前?,她内心深处的自卑与?不安根深蒂固,无法相信自己和他有真正的未来。

确实,当下时?刻,他是喜欢她的,甚至是迷恋她的,但情感这种东西?着?实虚无缥缈。这段关系,他们双方的身份地位如此不对等,仅靠一个男人?的宠爱,她能幸福多久?

殷酥酥在某一瞬忽然生出种感叹。

她想?,如果自己也是一个名门闺秀就好?了?,如果自己也拥有能与?他匹配的家世、学?历、背景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就能更有底气地站在他身旁,不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恐惧人?心的难测,美梦的易碎,恐惧有朝一日他新鲜感消逝,而她只?能黯然从他生命中退场的结局。

紧密相拥的几分钟,殷酥酥头枕在费疑舟肩侧,嗅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竟开始祈祷时?间能就此停驻不前?。

后来,感觉到他手掌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她才如梦初醒地睁开眼,懵懵地看向他。

“嗯?”

“睡着?了??”费疑舟懒漫地问。

“没有啊。”殷酥酥脸微热,乖巧地朝他弯唇,腼腆地笑道,“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所以想?多在你怀里赖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困了?。”费疑舟语气松弛而随意,低头吻了?吻她嘴角那抹浅笑,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揶揄,“还在愧疚是不是昨晚让你太累,以至于你坐在料理台上都能睡着?。”

听见这番话,昨晚的各类画面瞬间变成?一幕幕小电影,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播放起来。

短短几秒,殷酥酥白皙的颊红了?个底朝天,窘到想?自挂东南枝。

不敢再过多回忆,她火速将脑海中放电影的小人?给?拍飞,瞪大眼睛压低嗓子,羞斥:“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点闭嘴。”

费疑舟注意到她羞红的两腮,眉峰轻轻一挑,饶有兴味地缓慢道:“脸这么红,想?起什么了??”

殷酥酥被哽住,脸蛋滚烫,根本说?不出话。

“哪个姿势?”他语气淡淡,洁净修长的指尖却灵活探下去,不轻不重地一挑。

“……”殷酥酥细哼了?声,面红耳赤地并拢双腿,恼得拿脚丫子踹他,口不择言地骂,“费疑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骚!”

费疑舟:“……”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石破天惊泣鬼神,成?功令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费家大公子怔了?下。

片刻,费疑舟盯着?殷酥酥羞愤交织的眸,没什么语气地问:“你说?我什么?”

殷酥酥暗呼一声糟糕,自知失言,赶紧慌里慌张地找补,“没什么,你听错了?。”

费疑舟指腹摁住她的下唇瓣,沉声:“再说?一遍。”

“……都跟你说?了?是听错。”察觉到他的眸色变化,殷酥酥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眨眨眼,余光一扫瞥见旁边的雪平锅,赶紧作势惊呼,“快关火,锅里的水都要烧干了?。”

然而下一瞬,便感觉到下巴一紧,被男人?裹住整副下颌骨,重新给?掰回来,面朝他。

“你骂我骚。”费疑舟启唇,口吻格外的淡定自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殷酥酥:“……”

殷酥酥窘迫又?尴尬地捂脸,下意识想?跟他道歉,但认真一思?索,又?觉得自己昨晚被他那样一通折腾,累得腰酸腿软嗓子都哑了?,他居然还能在这儿没事人?似的打趣儿她,不由?感到憋屈。

火气窜上脑有点压不住,殷酥酥索性不忍了?,放下双手扬眸直视他,羞愤道:“我说?错了?吗。你表面上太会演了?,实际上就是个流氓色魔加骚男!”

不料,听完这番灵魂怒斥,大公子既没发火也没动怒,只?是瞧着?她很轻地笑出一声。

殷酥酥被他笑呆了?,用力?皱眉,脸上愠色更浓:“你怎么还好?意思?笑?”

“嗯,夫人?说?得对,我是色魔。”他吻了?下她的脸蛋,嘴角挂着?一丝心情愉悦又?懒洋洋的笑弧,食指卷着?她的发丝,低柔问她,“那你把床单被套全部打湿成?那样,你是什么?”

殷酥酥:“…………”

要疯要疯,这些虎狼之词她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

啊!!!

殷酥酥彻底破防,懒得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抄起手边的面条勺就往他脑袋怼。费疑舟眼底尽是宠溺笑意,抬手截住,夺过来扔边上,顺势俯身,含住她准备声讨抗议的唇瓣。

唇舌缠绵好?一会儿,直到殷酥酥眼眸晕开迷离的雾气,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在她微肿的唇上浅啄轻舐。

费疑舟亲她的时?候很霸道,蛮横夺去她所有氧气,和他接吻,她大脑总是容易缺氧。

殷酥酥脑子有些晕乎,靠在他怀里小口呼吸,好?半天才缓过劲。纤细的指往上,不经意摸到他饱满的耳垂,没忍住,坏心眼地使劲一掐,闷闷道:“打不过就强吻,你这叫压迫。”

“好?心提醒你一下,别在我身上东摸西?摸。”费疑舟捉住她使坏的指尖,送到唇边惩罚性地咬了?口,散漫地轻嗤,“单身三十几年的老男人?火气大得很,再撩,就让你试试在厨房。”

殷酥酥服了?这个厚颜无耻的大少爷,愤愤把手抽回来,不敢再造次。

费疑舟抱紧怀里的姑娘,怜她身娇,暗自深呼吸,平复好?一会儿才把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给?压回去。双臂用力?将她重新抱起,离开厨房回到客厅,将人?抱到沙发上坐好?。

那双光秃的脚丫莹润小巧,白皙得晃眼,他屈起一只?膝盖半蹲在她身前?,头微低,眸微垂,顺手拾起她踢在旁边的家居鞋给?她穿上。

做完这一切,费疑舟伸手将殷酥酥的脑袋揽过来,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轻声说?:“乖。你里面的裙子坏了?,去卧室换一件衣服。我去给?你盛乌冬面。”

殷酥酥手捏着?开衫前?襟,嘟囔道:“我肚子好?饿。吃了?再去换衣服不行吗。”

费疑舟回答:“你先去换衣服。”

殷酥酥狐疑:“为什么?我把外套扣起来,里面又?看不到。”

费疑舟冷静而克制地说?:“看不到,但是我会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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