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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看见图瓦动了动,竟摸出一把锋利短刀,一抬手,抵在厉腾脖子上。

阮念初大惊失色。厉腾站原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屋子里有几秒死寂。

突的,图瓦嘴角一弯,低声笑了起来,把短刀递给厉腾,“来,好东西。送你的。”

“……”阮念初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吐出一口气。目光无意识扫过那把刀,瞳孔骤缩,瞥见刀柄上的“中国空军”字样浮雕。

很快就看不清。

厉腾把刀接了过去。他打量这把刀,无波无澜,“这是什么刀。”

图瓦笑着,语气随意,仿佛谈论一块低廉的蛋糕,“是中国空军空降旅特种部队军人的伞刀。四年前,我和BOSS杀了两个,这两把刀是战利品。一把BOSS自己留在身边,另一把他给了我。现在,我把这刀转送给你。”

厉腾勾嘴角,“中国空军的刀,当然是好东西。这么贵重的玩意儿,阿公该自己留着。”

图瓦摆手,拍他的肩膀,“Lee,我拿你当半个儿子。别跟我客气。”

厉腾说:“谢谢阿公。”

两个男人说着话,阮念初站在旁边,被全然忽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厉腾握刀的五指,修长有力,越收便越紧。仿佛竭力克制着什么。

尽管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

阮念初逃跑的事,被厉腾轻描淡写便盖了过去,图瓦原对她杀心已起,但见厉腾强硬维护,只好作罢。她又一次在他的保护下躲过一劫。

她依然满脑子都是逃跑。但又顾忌那人的警告,不敢妄动。

就这样,日子漫长又难熬地往前推进。阮念初依旧和厉腾住一起,白天,他偶尔会外出,她待在屋子里发呆,晚上,她睡床,他睡地,两人的交流几近于无。

她对那人的种种行为感到不解。

有时会想,他真是个怪人。有时又想,他大概是良知未泯,勉强还算半个好人。在极恶的环境中能留有一丝善心,实在不容易。

不过,他说过会保证她的安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阮念初相信那人的承诺。于是,这间简陋却冷硬干净的竹木屋,成了她在森冷长夜里唯一的安身之所。

除此之外,她暂时别无他法来求生。好在,这两人的相处姑且还是说得上融洽,至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第六日时,这样的和谐被无意间打破。

柬埔寨的雨季,常日都是高温,丛林深处又潮湿,阮念初忍耐六天,终于到达极限。

吃晚饭时,她斟词酌句良久,才鼓起勇气,低声问厉腾道,“……你们平时,都在什么地方洗澡?”

厉腾吃着一块酱牛肉,没什么语气地说:“河里。”

“……”阮念初神色微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厉腾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他道:“你想洗澡?”

她迟疑半刻,嗯了声。

厉腾点头,“知道了。”话说完,他就扔下牛肉走出了木屋。回来时,他单手拎着一个大木桶。

阮念初见状,下意识地过去帮忙,指尖刚碰到桶边,厉腾便冷淡道,“让开。”

她:“……”

“这玩意儿沉,你弄不动。”他说这话时,依旧用一只手拎着桶。阮念初皱眉,目光顺着木桶看向他的左臂,才发现整根纹着龙尾的花臂肌肉紧绷,青筋突起,仿佛充满了无穷爆发力。

她只好干站着。

不多时,厉腾放下桶,又出去了,几分钟后提回两桶刚烧开的水。阮念初看了眼桌上的半块牛肉,支吾道,“……你吃饭吧,我自己来打水。”

厉腾压根儿没理她,把水倒进木桶再出去,来回数趟,终于把木桶填满三分之二。最后一次进屋,他还把什么丢给了阮念初。

她狐疑,展开一看,是一件纯白色的柬埔寨纱笼裙。又听厉腾道:“衣服是阿新的。除了你和她,这地方没别的女人。只有这个。”

阮念初想起那个每天给他们送食物收拾碗筷的老婆婆。她点头,迟疑着刚要说什么,那人已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关了门。

她微窘,攥着那件纱笼,两个“谢”字哽在喉咙处,又咽回去。

*

那女人的出现不在厉腾的全盘计划中。她是个的意外。

矮胖子为人好色,一有动作,时不时便会从外面抓些女人回来。这些年,厉腾习以为常,从没管过闲事。但那天晚上……

他头枕胳膊躺在屋顶,叼着草,眯眼,打量手里的护照本。

不多时,厉腾收起护照,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再一找,发现打火机没揣在身上。于是他从屋顶上跳下去,准备回屋去拿。然而刚到门口便想起那姑娘在洗澡。

差点儿给忘了。厉腾咬着烟拧了下眉,转身要走。

忽然起风。木屋窗户没关,风把窗帘吹起一角,他目光纯粹无意扫过,竟看见热气腾腾的木桶上,一片雪白的背。姑娘在解头发,甩甩头,忽然侧过身……

厉腾有刹那出神。

下一瞬,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肌肉紧绷,像快要爆炸。

屋外似有脚步声,沉沉的,在快速远离。

阮念初心一紧,再细细去听,却又没动静了。大概是听错吧。她略微放松,把整个身体都泡进热水里。暖暖的,好舒服。

她不知道的是,这天,厉腾在河里泡了半晚上的冷水澡。

那一幕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柔白无暇的脊背,细细的小腰,还有侧身时,娇软之上一点鲜红……厉腾咬牙根,眉心都拧成一个川字。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