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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冷冷扔回一句:“惦记自个儿嫂子的,能叫好人?”

“我在跟你说这个,你别扯其他的。”阮念初说,“自从知道莱因暗恋我,我把游戏都删完了,不跟他见面也不跟他有接触,还不够意思?”

“那就接着说正事。”厉腾微眯了眼,轻声道:“你说你直觉准,那你说,咱们身边谁像坏人?”

阮念初认真一思考,摸下巴,迟疑地挤出几个字:“……小狼狗吧。”

厉腾蹙眉:“谁?”

“江浩啊。”她语气非常随意,“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小鲜肉,就觉得他坏坏的,不像个好人。”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猫叫。

胖猫蹲坐在门前,望着门,可怜巴巴地“喵”。

某一瞬,厉腾忽然分不清阮念初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他抱紧她,贴近,嘴唇压在她耳垂上,语气低而柔,诱哄意味:“阮念初,帮我一个忙。成么?”

她被热气痒得躲,问:“什么忙?”

“向你那个叫乔雨霏的朋友,打听一下江浩。”

阮念初不解,“无端端的,打听江浩做什么?”

他答,“你不说他是坏人。”

“……”阮念初被这话给呛住,“厉队,我是纯瞎猜,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草率。怎么可能我说他是,他就是。”

厉腾说,“碰碰运气。”

她还是犹豫,“万一不是?”

“再说。”他语气很淡。

答完听见手机震动,摸出来一看,短信箱里是杨正峰发来的新信息:你让我查莱因的人际关系,结果是,他来中国后交到的朋友不多,最密切的是一个叫江浩的D大学生。更巧的是,江浩半年前有过一次为期十天的柬埔寨旅行。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厉腾锁了屏,闭眼,抬手拧了拧眉心。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达恩的谨慎与狡猾,比其父坤沙有过之无不及。当年他用了四年半才抓到坤沙,这次,任务艰巨百倍。

他和达恩,都在猜对方在想什么,都在猜对方的下一步棋。

这局,谁都输不起。

*

数日前。

凌晨两点,厉腾致电杨正峰。

“这么晚还不睡。”

“有事说。”

杨正峰瞌睡瞬间清醒大半,静了静,沉声:“想到法子了?”

“达恩很聪明,也很谨慎。唯一能让他犯错的法子,是让达恩赢。”厉腾很冷静。

杨正峰糊涂了,“……让达恩赢?”

“得意才能忘形。”

“明白了。你有什么计划?”

“反间。”

「反间,指识破对方的阴谋算计,并巧妙利用对方的阴谋诡计进行反击。

其关键之处是“以假乱真”,造假巧妙,逼真,致使敌人上当受骗,信以为真,作出错误判断,采取错误行动。

伺机收网。」

*

关于江浩,阮念初了解甚少,只知道,她是乔雨霏从某酒吧吊来的小鲜肉,今年二十出头,是D大的在校大学生,正念大三。不是本地人。

在云城,这种拿着家里的钱读大学,却成天泡酒吧嗨夜店的小男生,多如牛毛。

因此,阮念初至今也想不明白,阅人无数有情感专家之称的好友,是看上了江浩哪一点。竟愿为这棵嫩树苗,放弃整片大森林。

厉腾让她打听江浩。对此,阮念初有点犯难。打听好友的男人,既要套出有用信息,又不能让好友心生嫌隙。着实是门技术活。

她足足犯难了一个上午。

直到午休时,她才找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切入口,当即拿出手机,给乔雨霏发微信:你帮我问问江浩,他们给那只流浪猫治完伤以后,有没有打疫苗?

过了几分钟,乔雨霏的回复来了:他说打了的。

是念初不是十五:那以后就都可以不打了么?

乔雨霏:江浩让你每年给猫打一次就行。推荐猫三联。

是念初不是十五:医生跟他说的么?

乔雨霏:我没跟你说过么?他本来就是兽医专业,这么简单的问题,哪里用得着问医生。

兽医专业。

阮念初看着屏幕上这四个字,再联想到昨晚厉腾说的话,眯起眼,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什么。

厉腾今天有会议,去接阮念初下班时,天色已经黑透。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家。

一进门,胖猫厉小醋就扑腾着跑了过来,喵喵叫。

她蹲下来,笑盈盈地逗它玩。

厉腾脱下军装,松开衬衣领处的三颗扣子,准备进浴室洗澡。余光一扫,却看见阮念初把那只胖猫摁在了地上,一边用手指挠它痒痒,一边有意无意地,在它伤口附近摸索。

胖猫似乎吃痛,挣扎着,张嘴想要咬她。

阮念初却一狠心把猫摁死,更仔细地去摸那道车祸留下的伤口。

蓦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制止她的动作。

“……”阮念初抬眸,厉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很深,也很冷。

四目交接只几秒,她便明白过来。

纤白的手一松。

小胖猫重获自由,当即逃也似的躲到桌下。警惕地瞪着他们,眼睛圆圆的,暗中观察。

厉腾故意用冷冷的态度,“跟你说的事别忘了。明天给单位请假,跟我出去一趟。”

阮念初直起身随意地扑了扑灰,也冷冷, “什么事你也不说,我拿什么理由请假。”

这两人,因那隔墙的耳,便当真一副大吵后破镜难圆的样子。

“扫墓。跟杨队他们一起,还有其它战友。”厉腾边说,边转身进了浴室,“明儿是老高老夏的忌日。”

话刚落,阮念初鼻子忽然发酸。

分明一副风轻云淡的语气,但字里行间浓烈的沉与痛,演技再好,也盖不住。

阮念初忽然很心疼。这个男人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的,和将要经历的,她可能这辈子也无法感同身受。她不够聪慧不够机敏,懂的东西不多,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

于是她跟进了浴室,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去,蹭他的背。感受那些凹凸狰狞的伤痕。

厉腾静片刻,回身,抱住她,双臂紧紧收拢。

她踮起脚,唇凑到他耳畔,柔声低语:“厉腾,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