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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启又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梅凤年和四少爷两个人。

“你啊,平时得多晒晒太阳。”梅凤年语调平常,动身走到落地窗外,一伸手,把黑色窗帘拉开,霎时间,满目生机盎然的碧色映入视野。别墅高墙的广袤园林内,人工湖镶嵌于苍翠绿植中,太阳将落未落,挂在远方,在湖面上投落下一片残阳倒影。

更远处,这是一望无垠的海岸线。

四少爷苍白俊美的面容被夕阳的橘红色光线笼罩。眼睛在黑暗中太久,不适应光线,他皱眉,抬手略微挡了挡。

梅凤年将整片翠绿和海蓝踩在脚下,脸色淡漠,点了根雪茄。抽两口后徐徐吐出一口烟圈,换上英语,道:“那个侏儒留不得了。”

四少爷闻言,眸子里浮起丝讥讽趣味,也说的英语:“一把不再锋利的刀,留在手上,确实只会割伤自己。”

“可惜了。”梅凤年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多时,关上的房间门再次被人从外头敲响。

梅凤年手里拿着雪茄,微侧目,“进。”

杜兰特推门入内。他眉眼垂着,恭恭敬敬地对落地窗旁的老者道:“梅老,两分钟前,您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加密的匿名邮件。”

“哦?”梅凤年回转身来,“给我看看。”

杜兰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过去。梅凤年垂眸,邮件的发信人:未知。

邮件内容:于小蝶今晚将逃往境外,午夜12点40的火车,云城市火车南站,1楼14号候车台。

梅凤年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四少爷端详着父亲面上神色,沉声问:“怎么了,爸爸。”

梅凤年忽然道:“杜兰特。”

欧籍青年恭恭敬敬地应:“您说。”

“挑几个脑子好用身手利落的。”梅凤年曼声道,“那个侏儒知道的太多,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中国。”

杜兰特闻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是。”

这时,四少爷徐徐开口,很平静地说:“别忘了刚才那几个医生。”

杜兰特:“四少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会处理得很干净。”

梅四少苍白俊美的脸庞绽开一抹森然的笑,“那就好。”

*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沈寂照例去接温舒唯下班,两个人在写字楼楼下随便吃了点面条,便驱车去市三医院看望沈父沈建国。

自遇袭已过去了好些日子,加上沈建国是军人,身体底子好,将养了一段日子已经复原大半,胃口一恢复,连带着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看见沈父的身体日渐康复,温舒唯很开心,边坐在病床旁边给沈父削苹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父聊天,回答一些自己家里和工作方面的情况。

沈建国与沈寂不愧是父子,不仅面貌极其相似,两人的性格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谁也不肯跟谁服软低头。

在病房里待了有半个小时,沈寂全程就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脸色冷淡,不言也不语。沈建国也拿这个儿子当空气,跟完全没看见那高大人影儿似的。

见此情形,温舒唯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这父子两人,陈年积怨已久,想要缓和父子关系,不是件易事。她心里琢磨着。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街道各处都亮起了街灯,整个城市光影交错。

上了车,温舒唯系好安全带,一连侧目看了驾驶室里的男人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沈同志。”

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边发动引擎便随口应了句:“嗯。”

“你和叔叔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差啊?”温舒唯小声嘀咕着问,“你明明关心他。而且,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他也是关心你的,为什么你们相处得这么别扭?”

沈寂闻言静默两秒钟,淡答道:“因为我妈。”

温舒唯一愣,“什么意思?”

“我妈是因为生我难产死的。沈建国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我妈,所以对我排斥。”这些往事从沈寂口中说出来,轻描淡写,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悲戚。他说着,甚至还很淡地嗤了声,“无所谓,我不在乎。”

温舒唯皱眉,轻声:“真的不在乎么?”

话音落地,沈寂直视着前方路况,唇微抿,没有出声。路灯的光被切割成数段破碎的光影,间或照亮他的眉眼,深邃而冷冽。

须臾,温舒唯又低头思考了会儿,说:“沈叔叔一定很爱你妈妈,才会在她走后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

边儿上的人静了静,忽然淡道:“听我姑说,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像西北人。温柔乐观,很爱笑。”

温舒唯微一怔,有些诧异地转过脑袋,看向沈寂,没有出声打断。

沈寂顿了下,声音沉下几分,开着车,调子依然很平静,“姑姑还说,自己很难想象,沈建国常年因为各种任务,跟我妈分居两地,临到她过世,也没能赶回来见她一面。她那样弱不禁风的姑娘,是怎么撑过那么些年。”

不知为什么,温舒唯听他说着,眼前便浮现出一个年轻女人的模糊身影。

她不自觉便弯了弯唇。

两人一路有没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回到了沈寂住处。

进了门,她摁亮灯开关换好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给他放在脚边,忽然鬼使神差般说了句:“等之后抽个空,我们把你这屋子重新装修一下吧。”

沈寂一顿,抬起头来。

上班的缘故,姑娘脸上画着清淡妆容,眼尾轻轻往上勾,将她漂亮的大眼睛勾勒成狐狸眼的形状。嘴角挂着个浅浅的笑,唇红齿白,被柔和的光笼罩着,看着莫名勾人得很。身上没喷香水,只有洗发露的清香和丝丝天然的果奶香味儿,窜进他鼻子里,让他全身血液有种莫名的躁动感。

沈寂直勾勾盯着她,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小狐狸似乎有些窘迫,脸微红,笑容温软中夹杂一丝羞涩,支吾道,“这还有什么为什么。你这屋子,连块地砖都没贴,也太简单了,摆设装饰全没有,哪里像个家的样子。”

沈寂眸色骤深,似乎被她这句话里的某个字眼打动了。

几秒后,他瞧着她,轻轻一挑眉,“我家宝贝儿已经开始思考咱俩的婚后生活了?”

温舒唯两颊更烫,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把脑袋转向别处,不看他,“我这……这不是住在这儿吗。重新装修一下,住起来心情愉快。”

沈寂伸手,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蛋掰正回来,垂眸定定瞧着她,懒洋洋地哑声道:“说,是不是想嫁给我。”

“……”温舒唯被他撩得全身发热,默了默,一握拳,雄赳赳气昂昂地回过去:“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不想娶我吗?”

沈寂:“……”

沈寂笑起来,没说话,扣着她就低头压过去,舌尖不由分说,撬开她红嫩的唇和雪白的牙,钻进去,扫荡式强势侵占。

温舒唯被他压在鞋柜旁边的墙壁上亲亲啃啃,摸摸抱抱,就这样又亲又啃又摸又抱地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有点儿脱力,靠在他肩头通红着脸小口深呼吸,没力气说话。

沈寂安静地抱着怀里的姑娘,眸色深沉,也没有说话。

片刻,

他低头吻了吻她绯红的小脸蛋,又更往下,在她嘴角处狠狠亲了口,低声道:“你说得对。”

温舒唯没反应过来,嗓音软软的,“唔?”

“我想娶你。想昭告天下温舒唯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沈寂声音低得发哑,“朝思暮念,想得要发疯。”

温舒唯两只胳膊抱紧他,回道,“我也想嫁给你,很想很想。”

沈寂低笑一声,鼻梁贴过去蹭蹭她的脸蛋儿,轻声说:“羞不羞啊,羞不羞。”

“……”温舒唯羞得要起火,打他一下,“呸。”

两个人正咬耳朵说着话,旁边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砰砰两声。

沈寂脸色微变,侧过头看向大门口,“谁?”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丁琦的,听语气很急,“是我,开门儿开门儿。”

温舒唯和沈寂相视一眼。

下一刻,沈寂拉开房门,看向门口风尘仆仆的高个儿青年,脸色冷峻,“什么事。”

“易警官刚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丁琦皱眉道,“说于小蝶今晚准备从逃往昆城,经瑞丽到缅甸。火车南站,晚上12点40,2楼20号候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