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阵法消失了!

解阵成功!

那四指的手掌,便立刻往回一缩,缩回了那虚无扭曲的光影之中,眨眼又恢复了正常——

应该是进去了。

阵法的破解,肯定只是暂时的。

见愁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可以猜到对方的行动,这一刻,便如同之前在大殿上一般驾轻就熟,直接乘风而进!

第十六座阵法,通过!

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似乎没有尽头的甬道。但或许是因为前面这个神秘四指修士的存在,见愁忽然觉得,找到左流,是很有希望的。

只看……

是不是有机会能“虎口夺人”了。

她如同一条无形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前面同样隐匿着身形的人,慢慢接近着地牢的深处,他们的“目的地”。

但整个夜航船的人,现在还毫无警觉。

没有一个人知道,不速之客,已经到来。

*

地牢深处,某一间六面是墙的石室。

一座黑铁制成的囚笼,就放在正中间,当中盘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精瘦的修士,衣袍脏兮兮的,脸也脏兮兮的,还有一点青紫的痕迹。

明知道面前有人站着,但他依旧闭着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听说你当初不过是个小流氓,如今还有骨气起来了。”

一声嗤笑响起,却是个女声。

这一名女修,身材纤细,面容不很出色,左脸上还有着一条长长的疤痕,就在囚笼前面踱步。

若是见愁在此,只怕立刻就会认出她是上次那条大船上的女修。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则把玩着一柄锋锐精致的鸳鸯钺,这女修说着,见左流还是没反应,终于停步,俯身来,隔着囚笼看着左流。

“好歹也是六十年就进阶元婴的天才,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如此不识时务?”

左流还是没有说话。

那女修于是冷笑了起来。

“咱们不过是聊聊天,让你说说当初青峰庵隐界出了什么事,就那么难吗?要知道,再过两天你就要挂去白银楼悬价了。”

“你无门无派,既不是昆吾修士,更不是崖山门下,就算里面发生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又有什么不能说呢?”

“若你现在说了,保不齐我们堂主就改了主意,放你一马呢?”

“……”

左流依旧没有回答,但听到这一番话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看了这女修一眼,眼神里不无讽刺。

但这女修显然对左流毫无了解。

她见对方这般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便是眼前一亮:“你想说了?”

想说?

左流看着她,终于还是无法压抑内心之中的本性,翻了个死鱼一般的白眼,冷笑了一声:“你们夜航船是没人了吗?就派你这个智障来审问我?”

“……”

这一瞬间,脸上带疤的女修愣住了,完全没有从左流这一句话里反应过来!

可等到她意识到这一句话里的意思,那一张脸顿时青红交错的一片:“你!你——”

自她修至元婴后期之后,还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当面骂她?

就是堂主也对她礼遇有加!

这个阶下囚竟然……

竟然敢骂她!

“你想找死吗?!”

左流天生一副混不吝的性格,即便这六十年来的日子过得很苦,可他性子其实半点没有改变。

听见对方这一句威胁,他只抬了那戴着镣铐的手起来,用手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我倒是想死,你敢杀吗?”

“……个王八孙子!”

女修一听,险些气炸了肺,没忍住就爆了一句粗!

还别说左流嚣张,夜航船现在是真的不能杀他。

这人或恐是当年青峰庵隐界事情唯一的知情者,如今昆吾崖山的关系又如此微妙,简直像是添上一把火就能烧起来!

若这臭流氓的口中,真能吐出点惊人的消息……

那会是多大的机遇?

这就是堂主考虑的事情,也是他不杀左流的原因所在。

但作为审问者的女修,心里早就恨不得把左流千刀万剐剁了去喂狗了,可偏偏不能杀,杀不得!

憋屈!

手中握着的一柄鸳鸯钺跟着颤抖起来,女修紧抿着嘴唇,终究还是看不惯左流这样,直接抬手在囚笼上一拍!

“嗡!”

一片暗红色的光芒,立刻从黑铁囚笼上泛出,随即便抽成了无数丝线,猛地朝着左流身上扎去!

“唔!”

这一瞬间,钻心蚀骨的疼痛忽然就蔓延起来,仿佛要将左流整个人绞碎。他虽咬牙没叫出声来,可头上冷汗立刻如雨落下!

那女修冷眼看着,一转手中鸳鸯钺,面无表情:“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确是杀你不得,但收拾你却绰绰有余。你自己想想清楚,等回头悬价白银楼,事情可就不是夜航船能控制的了。你总不会还以为,你这种小角色,会有昆吾崖山的精锐来救你吧?”

万般的苦痛加身,左流整个身子都蜷缩痉挛了起来。

他本已经不大听得清楚这女修的声音,可最后的那一句话,却如同刀剑一般一下子刺了过来。

是的。

他的确是一个小角色,小流氓,毫无出身,无门无派。微不足道,甚至一直以来,只顾惜自己的性命……

昆吾和崖山这样的巨擘,又怎会关注半分?

只是……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女修,朝着自己递出那一枚崖山令时柔和的神态与欣赏的目光。

“你到底说不说!”

“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左流那因痛苦而显得狰狞的脸上,竟忽地绽开了一个笑容,声音里的嘲讽,没有任何改变。

就算没有昆吾来救,没有崖山来解,就算整个十九洲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就算他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持着那一枚令牌拜上崖山……

又如何呢?

那一刻,他已经告诉自己——

我,也是崖山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