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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

崖山,拔剑派!

在白寅此话出口的一瞬间,所有对崖山稍有了解的人,脑海中几乎齐齐冒出了这些字眼,同时忍不住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左三千巨擘级的宗门,崖山享誉十九洲已久。

但是,但凡对崖山有那么一点了解的人,在提到崖山的时候,都不得不提到崖山门下弟子之中一个重要的派别,那就是传说中的“拔剑派”!

一言不合,拔剑相向!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场战斗解决不了的。

他们永远是崖山最好战的一拨人,也是崖山战力最强大的一拨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退缩,也从不畏惧,坚守着自己心中的信条,但也坚信着自己手中的剑。

崖山的历代掌门,历代长老,少有几个不是拔剑派出身。

就是如今颇受左三千诟病的中域执法长老扶道山人,当年也是拔剑派出身。一把“无”剑,挑遍崖山,虐遍昆吾,几乎全无敌手!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智林叟,曾与人玩笑:崖山门下,十有七八都是“拔剑派”,剩下的那“二三”,只是还没跟你拔剑罢了。

谁也不知道,白寅原本到底算那“七八”还是那“二三”。

但在他口中这般轻描淡写地道出“拔剑”二字之时,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相信了:如此拔剑,唯有崖山!

又一个拔剑派啊!

活生生的,在眼前的“拔剑派”!

这一刻,所有人都期待了起来:期待着看到传说中“拔剑派”的风采,期待着窥探到白寅实力几何,期待着一场……

精彩的战斗!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是灼然而有光彩的。

离火间内的见愁,却一下有些恍惚。那“拔剑”二字,竟似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竟一下将她拉回了当初刚入门的时候,面临着来自剪烛派的刁难和挑衅……

拔剑台上,悍然拔剑。

那时候,她才刚突破筑基期,对一切懵懵懂懂;那时候,还没拥有任何一把剑,当然现在也没有;那时候,“拔剑”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其实还不很明白……

如今么。

见愁望着隔岸台上的白寅,唇边的笑弧,终于抑制不住地飘荡了开去,晕染出一片久违亲切的慨叹来。

现在,就来看看这一位五师弟,算不算一位合格的“拔剑派”好了。

“夺命镖冷光,向来是星海亡命之徒里一流的人物,如今竟也为夜航船效力了。真是有些令人意外……”

一旁的澹台修,在看见崖山插手后也轻松了下来,还询问见愁。

“仙子觉得,这个白寅,能赢吗?”

白寅毕竟不是曲正风。

他在外云游多年,也甚少参与崖山的一应事务,所以虽然修为不低,但并未与曲正风一般,早早就扬名十九洲。

场中所有人,也只能看到他的修为,无法评判他的战力。

但要说能不能赢?

见愁自然想起了当日夜航船地牢之中所见:修为深厚,精于剑道,而且反应速度绝对的一流,要对战此刻台上的冷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微微地一笑,口中却道:“打架的事情,我不很精通,澹台公子可算是问错人了。”

“哈哈,是吗?”澹台修却也不恼,笑了一声,也叹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他一个,至少应该能打两个的。”

评价这么高吗?

见愁眉梢一挑,也不发表什么更多的意见,只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澹台公子猜得是对还是不对了。”

所有人,拭目以待。

宽阔的隔岸台中央,已经空了出来。

白银楼的震道人、夜航船祭酒梁听雨、恶僧善行三人,都已经退到了隔岸台的最边缘看着。一同被移到边缘的,还有困着左流的那黑铁囚笼。

白寅掌剑,丰神俊朗,与枯瘦似骨的冷光相对而立,是一种鲜明的对比。

他的修为不算高,如今也就是元婴中期。但这些年一个人游历在外,历过了不知多少危险,加上早些年早崖山困兽场被完虐积累下来的惨痛教训,白寅的战力,绝对是高过一般的同级修士的。

此刻他略略一扫,也就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冷光的修为。

这一位在星海凶名赫赫的“夺命镖”,从修为的境界上看,与他倒是一模一样,也是元婴中期。

单单看这个的话,也许会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

只不过……

白寅微微眯了眯眼,掌剑的五指悄然握紧,在这一个蓄满势的刹那,瞬间拔剑!

“铮——”

丹青剑出鞘!

“呼啦!”

这一瞬间,竟然有成百上千道水痕墨气随剑而出,有如被狂风吹卷的绸缎,淹没了小半个隔岸台。

不必说,又是名剑一口,绝非凡品!

楼中无数人见之,心生震慑,无比艳羡;但此刻位于白寅对面的冷光,就没有功夫再去思考那么多了。

冷光绰号“夺命镖”,是星海很有名的杀手。

很多人喜欢他,也有很多人害怕他。因为他虽然仅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却往往能够暗杀修为比自己更高的人,最强的战绩,莫过于当年刺杀了一位出窍期的老怪。

潜伏,阴毒如蛇,伺机而动,一击必杀……

这都是他的优点。

所以,很多时候冷光喜欢称自己为“刺客”,一名绝佳的刺客。

今天这样光明正大的场合,四下都没有任何的遮挡,无疑,绝非利于他发挥的场合。

但冷光不认为自己会输。

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的谨慎,足以逼疯每一个对手,即便对面是崖山门下。

只可惜,今天这种自信,并没有能维持哪怕片刻!

冷光的脸颊,已经瘦得好似骷髅,仿佛只剩一层皮贴在骨头上。所以那一双嵌在眼眶里的眼睛,也就显得格外大,大得让人害怕。

平日里,这一双眼底,总是令人心悸的死寂。

但在此刻,却闪过了几分难以掩饰的骇然!

这拔剑!

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体会他的感觉。

没有拔剑之前,他眼前站的不过是一个气势沉凝且很强大的对手;但在对方拔剑之后,一切却都消失了。

眼前的白寅,明明还站在那边,可当他的灵识却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

一切都是虚无!

仿佛,在剑出鞘的一瞬间,他已经化作了那千百道墨气!

一个……

无法锁定的敌人?

不好!

脑海中冒出这念头的瞬间,一种强大的危机感,瞬间袭来。多年刺客生涯养成习惯的警惕和经验,让他在这一刻,毫不犹豫选择了退避!

下一刻,那千百道墨气,便化作了一条一条游龙,势如破竹一般朝着他原本落脚之地撞来!

“轰!”

墨气着地,仿若潮水来袭,雄豪至极。

但转眼又云雾一般散去。

待天朗气重清时,冷光抬眼一看:白寅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灵识的感知中,手持着那一柄剑身纯白满布玄黑色图纹的长剑,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说不上是笑的笑容。

“剑名,丹青!”

以剑为笔,画纸丹青,画我丹心!

白寅无疑是个很有“文气”的人。

剑因气而选,气因剑而生,彼此之间相辅相成,修炼至如今,其身上下已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笔墨山水意境。

他的剑,是独一无二的;他的笔墨,也是独一无二的。

在之前长久的修炼岁月里,十九洲上几乎少有人听闻过他的名姓。但见愁相信,在今日白银楼一战之后,他的名字,必定为千千万万人传扬!

只为了这样惊艳的人,这般惊艳的剑!

相比起当日夜航船地牢内的小心谨慎,此刻隔岸台上的白寅,没有了当时面对神秘强敌和突发情况的狼狈,显得更为挥洒自如。

剑尖一挑,是墨线绵延;剑刃一划,是墨气氤氲;长剑倒垂,则恍惚间九天的银河坠入凡尘,汇成画卷上一派淡墨的山水……

冷光的攻击,自是奇异诡谲。

他以“镖”闻名,尤其是手中似乎没有尽头的“金钱镖”,其形制大致与凡俗的铜钱一般,统共三十六枚,但色泽却是深红。当这样的金钱镖,被冷光握在手中的时候,就仿佛一条有生命的血线。

金钱镖在场中穿梭,游弋,只带给人一种毒蛇一般冰冷刺骨之感。

换了寻常人在他对面,此刻只怕是早已经后脑勺发冷,心惊胆战,疲于应付了。可此时此刻,他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白寅!

那是何等游刃有余的感觉?

一镖飞出,带着一点灵光,又悄无声息地靠近,但还未能近白寅的身,就会被一道游龙似的墨气击落,甚至顺着金钱镖的轨迹向着冷光反击!

伺机而动的所谓“偷袭”,竟不能对白寅产生任何的影响!

相反,白寅这丹青剑奇异的隐匿气息的特性,却屡屡让冷光无法捕捉对方的动作,并且有好几次差点被对方剑尖挑中。

你来我往之间,已然是一场剑客与刺客的顶级较量!

“叮!”

“叮!”

“轰隆!”

……

交手之声,不绝于耳。

白银楼中无数的修士,已经看得赞叹连连。

冷光是个高手,他们再清楚不过。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崖山门下白寅,竟能与冷光势均力敌,甚至隐隐之间还有一种即将要盖过去的感觉。

不愧是崖山啊!

敢直接开价百万,终结这一场悬价的前半场环节,就不可能没有实力解决这后半场。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出价排在第二的沈问醒?

“好强!”

就是一开始就判断过了白寅实力的澹台修,在此刻也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慨。

显然,白寅的实力,还超出了他一开始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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