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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云书院待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衡玉骑马赶回镇国公府。

她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骏马上,赶到府门口时,身穿士子服、尽显气度的容谦言正站在一旁等她。

“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

“掐算着时间赶回来的。”

衡玉翻身下马,站在骏马边朝他一拱手,“兄长的仕途就要从今日起,我祝兄长殿试顺利,自此鹏程万里。”

今天是举办殿试的日子,容谦言在会试中的名次不错,衡玉特意从白云书院赶回来,就是为了亲自说一声祝福。

容谦言笑着回一礼,“借你吉言,今日乘风扶摇而上。”

宫中来人一直站在旁边等着,他们是专门过来接容谦言进宫做准备的。但镇国公府身份不同寻常,宫中内侍们也不敢擅自打断兄妹两的对话。

还是容谦言主动说:“那我就先进宫了。”

“我在府中等兄长归来。”

目送着容谦言离开,衡玉才回府里休息。

这些天在白云书院都没怎么睡过懒觉,衡玉先去给傅岑请安,就钻回自己的院子,躺在软榻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春秋在为她捏手,力道适中,夏冬轻轻剥开果皮,取出果肉喂她。

还有另外的婢女用悦耳的声音念着话本。

一直等到她靠着枕头睡过去,春秋才轻轻起身,领着内室的婢女们都出去。

衡玉隐约听到些动静,她略动了动,掀起被子盖在头上,倒头继续睡过去。

——

容谦言在殿试上表现还不错,不过相比其他人,他尚是少年,文章火候还欠缺些许,最后拿到了二甲第五的好成绩。

不过对此,容谦言倒也不算意外。

吃晚膳和家人闲聊时,他说:“名次在我之前的,我全都是认识的。”

“除一人是国子监监生,其余六人都出自江南书院,名次在他们之后,我并不意外。”

从这一届殿试,就能看出来南北两地教育的悬殊。

南地多大儒,他们在那里开设书院,招收资质出众的学子,教导他们成才。北地这里,只有一所国子监能够和南地的书院相抗衡。

不过这个现状由来已久,前朝北地多战乱,南地相对安稳,在那时不少有才名的大儒都拖家带口前往南地定居,久而久之方才形成这样的局面。

衡玉闻言来了兴致,说:“兄长,你不是一直想来白云书院看看吗?到时候可以看看其他进士有没有兴趣,我们白云书院很欢迎他们前去参观。”

这一届进士中,有不少二十出头就高中的,该让白云书院那些傻甜白学子们清醒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容谦言瞥她一眼,“在打什么算盘?”

“也没打什么算盘,我就想着让你的好友们和书院督学就一些问题进行辩难。”

好说歹说,总算让容谦言答应帮这个忙。

衡玉在家里多待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才赶回白云书院上课。

她到静心斋时,山文华正在一个劲儿摆弄他的勋章,用昂贵的丝帕擦拭本就光洁得发亮的勋章。

衡玉瞥他一眼,往自己固定的位置走去,从容跪坐而下。

山文华这才注意到她。

他挠挠头,纠结片刻,将一个小木盒递到衡玉面前,粗声粗气道:“木盒里是京城新出的奶糖,很难买到的。之前你请我吃了几回酸梅饯,这是回送给你的谢礼。”

衡玉唇畔轻勾,接过木盒,“多谢了。”

“哦,没什么。”山文华不自在的别过头。

赵侃听到他们的动静,懒洋洋一回头,“那我的奶糖呢?”

甘语合上书籍,也笑,“就是,都是同窗,山文华你可别太厚此薄彼了。”

以前他和山文华、赵侃他们关系一般,现在大家竞争着竞争着,关系倒是慢慢融洽不少。抛弃了那些身份的成第之见,单纯因为脾性相合而结交为好友。

山文华一撇嘴,“滚吧,我给傅衡玉送奶糖,是因为她请我吃过东西。你们两个凭什么啊!”

听着他们在斗嘴,衡玉摇头失笑,继续低头翻看书籍。

白云书院的课业并不繁重,陆钦和杜卢轮流每日教授四书五经,每堂课只有一个时辰。

学子们再要从八门选修课里挑选三门,每十天上一次,就再没有别的课业了。

不过大家也并不悠闲就是了。

课业不重,但大家还得为了话本和特殊奖励特殊待遇而努力啊!

上完陆钦的课,身穿学子服的少年们纷纷起身,三两个结伴离开。

求学的时间过得缓慢而坚定。

眨眼之间,这群少年们已经在白云书院待了半个多月。

这天上完陆钦的课,陆钦笑着对一众学子道:“今日下午,书院会在馆藏阁举办一场辩难,主要是几位新科进士与书院督学们进行辩难。”

“大家来白云书院半个多月了,应该都知道我们书院的督学博学,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水平到底如何吧。此次可以亲身感受一番。”

辩难!

大家伙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这半个月来,他们可是被督学们的能言善辩给坑了个惨。

不敬夫子是违背尊师重道的规矩,不敬督学也是违背尊师重道的规矩。关键是夫子的习惯容易摸索,毕竟一众夫子基本都是学子们的家长,他们互相凑在一块儿谈论,都能把夫子的习惯总结出个十足十来。

可是督学的习惯……这谁知道啊,总不能用一次又一次的犯错来亲身实践吧!

赵侃忍不住举手,“院长,辩难输了可有惩罚?”

嘿嘿嘿,如果能趁机坑一坑督学们,那就太好了。

陆钦失笑,虚空点指他,“这句话可别传到你们督学耳里。”

众人大笑出声。

赵侃讪笑挠头。

陆钦指尖微动,移到衡玉身上,“这样吧,其他督学我不好做惩罚,但你们这位傅小夫子是我的亲传弟子,如果她在辩难上出了什么差错,我就罚她把四书五经都抄一遍。这下子你们满意了吗?”

这话一出,一众学子们围观辩难的积极性被调起了十足十。

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落在衡玉身上。

但是,赵侃嘴里还在假惺惺道:“院长,这不太好吧,傅小夫子是您的亲传弟子,我们大家伙当然都认可她的实力,可她毕竟年纪尚轻。”

山文华疯狂点头,“是啊是啊,赢了当然没事,如果输了,我们也不好意思看着傅小夫子受到惩罚啊。”

呸,傅衡玉这家伙,老子早看她不顺眼了。既然都是同窗,那大家应该有难同当,抄书这种事情怎么能她独善其身呢!

“两位说得好,院长您的要求太高了,我觉得不有利于傅小夫子进步。”

他们话中那股假惺惺和幸灾乐祸,简直溢于言表。

在这一刻,衡玉终于又寻到了充当大反派的乐趣。

她两只手往脑后一枕,懒洋洋道:“大家的关心我都收下了。不过你们的担心没有任何必要,只要辩难赢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她不便喜怒的问道:“怎么,你们觉得我会输?”略微拉长语调,“夫子但有所问,诸位不可不答。”

刚刚出声起哄的赵侃、山文华和甘语:“……”

一众学子:“……”

这问题要怎么回答?是要违背自己的内心,还是头铁呢?

“咳咳咳咳,傅小夫子是白云书院未来之光,怎么可能输。”甘语第一个服软。

就是那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人听出了他的违心。

“好一句白云书院未来之光!我赞同!”赵侃咬牙切齿盯着衡玉笑。

衡玉托着腮与他对视,抿唇笑得又甜又温和。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陆钦摇头失笑,默默抱着书籍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玩闹。

——

前来白云书院游玩的今科进士共有六人,除了容谦言外,其他五人都是他在江南求学时认识的好友。

他们每个人年纪都不大,容谦言十九岁,其他五人在二三十岁间,还未蓄须,看上去就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模样。

他们六人对白云书院慕名已久,只是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准备会试和殿试,现在殿试尘埃落定,容谦言一出声邀请,他们这些人全都兴致勃勃答应了容谦言的邀请。

对于和督学辩难这件事,几个人也都爽快答应了。

他们可不是白云书院的傻甜白少年,很清楚白云书院这十六名督学的来历——

总之,才识未必在他们这些人之下,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才接受白云书院的聘请,成为白云书院的一名普通督学。

“这白云书院的景致,实乃一绝。”

“建于山林之间,走在其中只觉得心境开阔啊。”

“不错不错,还有那句训言,为往圣继绝学,这句话可是一所书院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了。”

几个进士边往馆藏阁走,边低声赞叹道。

白云书院的学子们从静心斋走出来,就瞧见了他们。

每个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他们身上。

“看着还挺年轻。”山文华嘀咕。

甘语站在他旁边,出声说道:“年纪最小的应该是傅衡玉的兄长容谦言吧,今年只有十九岁。”

语气里带着点点羡慕。

以前没认真学习时,他们对于这些人有多厉害,一直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直到自己也埋头刻苦钻研四书五经,为了背诵书籍、理解词句而抓耳挠腮焦头烂额时,才知道这些年少就高中的人到底有多么惊才绝艳。

“你羡慕他们?”山文华问道。

甘语没说话,眼底却有光芒一点点亮了起来。

就连成绩一直是书院吊车尾的山文华,心里也不是没升起什么触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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