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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临风和苏落云听了赵归北这话,却有些波澜不兴。

苏落云总不能告诉赵公子:那信是我夫君替曹统领写的,他读给我听时,我还帮忙润色了一下,让语句更有煽动性了呢!

所以她也只能任着赵小将军和小姑子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曹盛其人其文。

韩临风倒是表情如常,自己吃着饭的同时,给苏落云添汤夹菜。

等吃完了这顿饭,韩临风闲来无事,又领着妹妹和赵公子一起去看了马厩里新下的小马驹。

因为冬季运粮已经结束,整个粮草营几乎没剩什么余粮,在新的粮草运来之前,他们也清闲下来,就连运粮的马儿都有时间生一生小马驹了。

韩瑶看了,兴奋地问嫂嫂,有没有骑过马。

苏落云苦笑地摇了摇头,她这辈子都没骑过马,若是眼睛还好,倒是有可能尝试一下。

可是现在眼睛都已经坏掉了,以后也再无可能骑马了……

就在她默默叹惋的时候,突然身子腾空而起,原来是韩临风一把抱起了她,将她送到了马厩一旁自己的坐骑之上。

“原本就想着要带你骑马,所以方才吩咐人已经备好了马鞍,我带你先溜一圈!”

说着韩临风也翻身上了马,将落云稳稳兜在了自己的身前。

落云看不见,可在马儿行走间,两条踩着马镫的腿也可以感觉到马儿身形的健美。当韩临风催动马匹,让它开始在操场小跑的时候,便贴着她的耳朵问:“怕不怕?”

落云微笑着摇了摇头——她虽然第一次骑马,可是身后的男人胸膛太过结实宽阔,一股子热气熨烫着她的后背,有什么值得怕的?

看着哥哥抱着嫂子在宽阔的操场上策马前行,韩瑶看得一脸艳羡,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哥哥对嫂嫂真好…他从来都没教过我呢……”

赵归北正好立在她的身边,听了这话,挠着头,不无遗憾道:“你若是男的,我也能带你这般骑马。”

韩瑶觉得他这话说得也太不着调,正瞪眼要申斥他出言轻薄时,却看到一旁小将军的表情,是很浓烈的遗憾。

看来,他真的是在惋惜韩瑶的性别,耽误了两个人骑马拜把子了……

结果,快要冲出口的申斥之言没能出口,韩瑶扑哧一声笑开了,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颗糯米纸包的羊奶酪子糖,递给了赵归北:“上次吃了你的麻团子,无以为报。喏,试试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赵归北毫不迟疑地接过,放到嘴里之后,待奶香融化在口,笑着道:“这个比我母亲准备的好吃!”

韩瑶听了得意地一扬下巴:“你若爱吃,我再给你多做些,我们王府新买了三只奶羊,能做好多酪子糖呢!”

赵归北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

韩瑶却很认真道:“我听闻你帮了我哥哥不少的忙,给你做些糖便作了酬礼?怎么?你嫌弃礼太薄?我的月钱有限,可买不了太贵重的。”

赵归北连忙摆手:“我可不是要东西……好吧,既然你诚心要做,我自当痛快收下。”

韩瑶开心地笑了:“那过几日,我还要来找嫂嫂,顺便给你带来,你可别忘了取啊,若是不来,便是失信之人!”

赵归北用力点了点头:“行,我不会忘的,要是不拿你的谢礼,我便是村头的癞皮狗!”

韩瑶听了他说出这般跟贵公子身份不相宜的话,忍不住捂嘴闷笑起来。

那笑弯了的眉眼,惹得赵归北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正午的暖阳洒满了北地颜色泛黄,布盖枯草的马场。

此时风儿已经朝着暖春使劲儿,那一地的枯黄里,正蕴含着星星点点的绿……

待得骑马尽兴之后,韩临风让落云独自骑在马背上,然后牵着她走了回来。

不过他看赵归北一直迟迟不走,倒是停下来出言催促道:“小将军,听说迁北大营也要开拔支援前线了。你不回去早做准备,总在我这里消磨不太好吧?”

赵归北抓了抓头皮道:“世子,我问你的事儿你还没应下呢!到底去不去我父亲的麾下效力?去前线做个冲锋将军,不比窝在这里做粮官强吗?”

韩临风稳稳说道:“我刚成家还没有子嗣。这冲锋陷阵的事儿还是省省吧!”

赵小将军一听这样的话,有些来气,忍不住开口反驳道:“难道我就成家了吗?照你这么说,军中有一半的将士都可以回家生孩子去了!”

韩临风来回扫视了一下他和妹妹,两个人也不知刚才分吃了多少糖,这小子嘴角还挂着糯米纸的残渣,就迫不及待地训人了?

他不欲跟黄毛小子多言,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一会天黑不好行路,请吧。”

现在太阳这么大?哪里天黑了?被下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赵归北也要面子,自然便气鼓鼓地走了。

不过看他气哼哼走的样子,韩瑶却略显同情道:“哥哥,哪有你这么撵人的?他人又不坏……”

韩临风瞟了妹妹一眼,意有所指道:“没说他坏,可也不必跟他来往太密。依着他的身份,本就不该被派往迁北大营,可是他还是来了,你就没想想原委?”

赵归北还没有成家,公卿之子哪有无后便被这样急匆匆派上阵的?要知道郭偃之流,也都是娶妻生子了才被派过来的。

仔细算算,似乎只有韩临风和赵归北是没有子嗣而派上阵的。

韩临风自然清楚自己被派来的原因。

可是赵归北呢?渔阳公主向来待他如亲儿,自然不会这般害自己养大的孩子。

赵栋虽然一心迎战,可也没有他不能来,却把还未成家的儿子派来的道理。

仔细想想,内里就很有意思了。

韩瑶被哥哥这么一问,问得一愣,不过她想的却是:依着赵公子的年纪也该成家了,为何公主还没有为他张罗亲事?

苏洛云倒是很清楚这一点,微微一笑接道:“他若是公主的亲生儿子,这婚事早就办好了。可偏偏他的生母出身不高,又早早过世。公主只不过是继母罢了。京城里的宅门儿都知道渔阳公主的性子略略跋扈了些。虽然她对待小将军甚好,但不知将来会对儿媳怎样。所以但凡好一些的门户,都不愿让女儿到这样关系复杂的驸马府里来。至于那些想要攀附权贵的人家,公主自己都看不上,又如何给赵公子相谈呢?

听到这,韩瑶恍然大悟。不禁对还未成亲的赵公子带了几丝的同情。

看来他跟自己一样都是要为姻缘而烦恼的苦命人啊!

苏落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的夫君可不是爱在婆婆妈妈的事情上费力气的人,可他今日偏偏在妹妹前,对赵归北的事儿多说了一嘴。

韩瑶没听懂,她却听懂了。

毕竟年纪轻轻的小儿女接触多了,难免会生情。

韩临风应该是怕韩瑶一时多想,便提前给妹妹示警——那渔阳公主的驸马府,可是比竣国公府还糟糕的宅门子。

虽然不清楚原委,但是很明显,上头正有人给赵归北穿小鞋呢!

若是跟这样的公子生情,那真是缺心眼到家了!

苏落云一下子就懂了韩临风的意思,所以才细细给韩瑶掰扯一下,免得小姑子多想,错付了感情。

她这一说完,韩瑶果真不再问下去了。

等回去的时候,韩临风亲自护送着落云和妹妹一起回到了凤尾村。

不过韩临风在问过妹妹住了几日后,立刻又催撵人了:“还是早些回去,不然的话只怕母亲的责骂会更加深。”

韩瑶苦着脸对哥哥道:“你替我想想法子吧!京城那边迟迟不给放话,就这么死吊着我。若是想退婚,好歹快一些!待母亲彻底死心了,也就不磋磨我了。到时候,就算父亲为我配个军营里的小吏,我都肯嫁,这一天天的,可真不让人活呀!”

落云觉得小姑子真是被婆婆给磋磨风魔了,竟然说出这种气话来。

再怎么不济,堂堂的郡主难道还能配个军中小吏吗?所以她亲切地摸了摸小姑子的脸:“快些唾两口,可别应验了!到时候看你哭鼻子不!”

韩瑶也是气急了,看嫂子这么说,倒是害羞地倒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不过她明白,兄长回来了,便嫌自己碍眼了。她自然得识趣,早点回去。

在韩瑶走之后,韩临风终于可以跟媳妇儿安逸独处了。

他将落云抱到了热炕头上,两个人一边剥松子吃,一边说着些闲话。

据韩临风说,曹大哥的身体一直不大见好,幸好他寻了根百年的人参,如今曹大哥靠着百年的人参吊命,也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不过曹盛趁着精神好时,已经秘密手写了不下十封檄文,皆是讨伐裘振叛乱的内容。就算有一天他生病死去,也要秘密出丧,绝不透露半点出去。

到时候,他也可以委托韩临风在关键的时候。将他的亲笔信套印散发出去。

韩临风跟他说过,曹盛不“死”,余威尚在,足以镇住裘振一流。

只要世间人还坚信,曹盛还活着,那么他就算闭眼死去,焚火成灰,也依旧能对裘振起到震慑作用。

不过曹盛如今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就是他的女儿曹佩儿。这妮子有些入了情魔,依旧时不时哭着求父亲放了她,让她回去见一见裘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