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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姜冉“啪啪”重重踩着雪板往出发边缘线挪,那惊天动地的响声引得不少人侧目看向她,然而她却全然不在乎似的,脚一蹬,打横卡着刃立在雪道边,转头看过来。

深深地望了北皎一眼,她招呼都没打,滑下去了。

北皎这才慢吞吞收了笑,目光闪烁,重新换上了敷衍的语气缓缓道:“不是,就是暑假前,A大的各种群和论坛都传遍了一个男的在酒吧喝醉了被陌生女人调戏的视频,搞到人尽皆知,很难看。”

凉鹤:“哈?”

北皎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漆黑瞳眸里闪烁着温和的光,用不必要的怀念语气说:“是我。”

他说完,留下惊呆在原地的凉鹤,滑走了。

……

今日广州融创有活动。

在雪道尽头的平地,平日里空旷开阔的地方摆着几个帐篷。

今天姜冉他们顶门进来的时候帐篷还没摆好,这会儿却动作快速地连桌子都搬来了,一些挂着工作牌、穿着融创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站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摆着小本本,还有一些报名表之类的零散物件。

几张桌子旁边立着宣传牌:第二届全国业余组滑行大赛(广州站)。

宣传牌下面一大串品牌联名赞助名单,还有前几名的奖品与奖金清单。

姜冉到了山下,摘了后脚固定器,抬头看到这热闹的阵仗也毫无波澜,原本就是扫了一眼宣传牌下大致的赞助品牌和奖金,转身就想走——

拖着板往缆车方向挪了两米,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转了个身,又拖着板往其中一张桌子挪。

桌子后面站着的正巧是相熟的雪具店员工阿黄,见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完了一把抢先抓起桌子上的报名表,半真半假地演戏:“哎哟,不行不行!这个咱们可不兴带专业的玩!”

他这阴阳怪气的嚷嚷,嚷嚷得其他在忙的工作人员看过来,大家看到叉腰立在桌子跟前的姜冉,顿时哄笑一片。

姜冉面无表情地把报名表从阿黄怀里抽出来,往桌子上一拍,又从他胸口的口袋里抢出圆珠笔,在上面奋笔疾书。

她写着写着,突然听见身后雪道巨大声响,那响动正有刻滑滑手正在逼近,雪板与雪面摩擦会发出的巨大声响——

她手上一顿,却没回头,就是写字速度加快了些。

北皎已经不是两个月前学推坡摔一跤还要人拉起来的北皎了,经过两个月的打磨,现在在广州融创高级道,除了姜冉、赵克烟这种八百万年前就在玩儿刻滑、身上一大堆赞助的正经滑手,业余滑着玩的,没几个比他像模像样。

刻滑的特点是什么?

滑行速度快,动静大。

换句话说,如果不追求完美的滑行姿态,只重点专注于速度,他想在雪道上追赶什么人,他就能在雪道上追上什么人。

等姜冉写完了报名表扔了笔直起腰,后面的人已经扑了上来——

他滑的急,到了下面缓坡都没收速度,直直对着她这边就横冲直撞了上来,像颗高级鱼雷似的,硬邦邦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她的背!

“啪”地一声巨响。

姜冉就感觉虎躯一震,差点被撞得吐出三斤老血,手刚从桌子上拿下来,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栽——

在她来得及撞着桌子摔倒前,一只大手从后面拦着她的腰把她捞了回来,她背又再次撞回罪魁祸首的怀中,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扫过她的颈脖。

两人在阿黄面前连体婴似的滚做一团。

“这么着急,急着一个人上缆车?”少年刚过变声期,带着一丝丝低磁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也不等等我。”

像是防止她又逃跑,他松开她的腰,却没完全松开人——

大手从她腰间挪开,又牢牢地捉住她的手肘将她死死钉在原地,一边弯腰,另外一只手利落“啪啪”两下,解开了自己的后脚固定器。

直起腰,他相当矜持外加沉稳地,冲目瞪口呆的阿黄颔首问好。

趁他同人打招呼神似短暂分神,姜冉趁机甩了甩胳膊,奈何他像是注意力从未转移,手如铁牢一般稳稳地钳制在她手肘。

“……”

姜冉炸毛。

“放手。”

她低声警告。

“哦,”他无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听不见。”

说完,还很有礼貌地对着阿黄摆摆手,示意:走了走了,再见。

于是来来往往的萌新们,纷纷一脸懵逼地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全程挟持满脸不高兴的年轻女人,两人磕磕绊绊、拉扯着往缆车闸机方向挪——

到了闸机,他轻而易举把她拎起来往后一放,不顾她的抗议声,自己挤过去先刷卡过了闸机……

飞快挪动到缆车前,然后回头,双眸发亮地等着她。

……这是生怕姜冉先过了闸机扔下他,自己先上缆车。

姜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又被他拉扯着挤上一趟缆车。

缆车启动,她身体往旁边扶手一靠,侧过身看着侧下方逐渐聚集人群的活动报名点——

身体最大距离地远离他。

而北皎仿佛不自知般,先抬手放下护栏,然后身体跟着往她那边靠,肩碰着肩,他问:“怎么了啊?”

她不说话。

他扯了扯她的衣袖,两见她还是撇着头不肯转回来,自顾自低声笑了笑,也不管她是不是想听,慢吞吞地说:“我没想和凉鹤磨叽啊,就是她提到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就好奇问一问她看没看过我们的视频——”

她“嗖”地一下把脸转回来,瞪着他。

他总算是看见了她的脸,隔着护脸,冲她笑了笑:“仅此而已。”

“怎么了,光荣吗?”她面无表情地问,“别人不提你还主动提?”

他沉默了下,居然认真点点头:“是挺怀念的,好歹那时候你还稀罕调戏我,现在就会横眉竖眼的……”

她又把头撇开了,只是这次身体没有再整个倾斜出去呈现躲避他的状态……

北皎低头看了看两人蹭在一起的雪服,还有脚下交叠靠在一起的雪板,眉眼放松。

缆车慢吞吞地往山顶走。

他再次扯扯她的衣袖:“刚才在阿黄那登记什么呢?”

姜冉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居高临下地问:“瞎么?”

北皎:“啊?”

姜冉指着还勉强能看着上面最大号标题字的广告牌方向:“比赛。”

北皎愣了愣:“你还用参加比赛?”

整个刻滑圈子谁不认识姜冉,这个暑假后半段,他能自己滑之后,她基本都没带过他……

天天忙着自己带学生上课都忙得两脚不占地,偶尔他滑着滑着,她能从后边冒出来对他的滑行挑三拣四一下——

哪怕上一秒,明明有坐在缆车上的萌新低着头满脸崇拜地看他。

听出他话语里的震惊,姜冉弯了弯唇角:“不是我,是你。”

北皎:“?”

姜冉抬起手,拍拍他的肩:“我是替你报名,第一名奖金3000块,比赛就在五天后,加油。”

……

山下,阿黄抖开一沓报名表。

最上面那张,填满了各种信息,是明显来自女人龙飞凤舞的字体。

因为比赛就是给一些崭露头角的新人刷存在感的,比赛不需要用到真名,可以用准备出道专用艺名,但是吧……

“‘一只土狗‘,嗯。”

捏着报名表,阿黄叹息——

北哥这替自己取名路子挺野,是不是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