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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缆车左转再走一小段就是G索,G索山下有个供滑雪者休息的小木屋,里面卖点儿饮料和熟食什么的。

姜冉到的时候,雪还在下。

因为心情不是很好,她也滑的快,距离她跟北皎说出门,掐头去尾缆车上十几分钟,拢共不过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拉来小木屋的门,里面零星坐着两三个人,各自低头玩着手机。

她开门的声音没惊扰到其中任何一个人。

姜冉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走进木屋,径直走向角落里坐着的崽子——

他身上穿着一条滑雪背带裤,背带裤里面就一件不防水的厚卫衣,雪一下落在卫衣上,再被体温融化,全身湿漉漉的,风一吹,冻不死他。

这会儿北皎正低着头和别人微信说话,劈头盖脸被扔了件衣服,他“嘶”了声吓了一跳,把衣服从身上拽下来……

一抬头便看见女人面无表情地俯首望着他。

上一秒不满的表情烟消云散,少年漆黑的瞳眸亮了亮,换上了另一种神情。

他伸手拽着她的手,拖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好快啊,不是才出门吗?”

说完之后想起,他在和谁说话,他滑G索快,呲溜就下来了——

而姜冉只会比他更快。

如果她想要加快速度赶路的话。

……思及此,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情更加雀跃。

语气里透着真情实感的欢快。

让人想到了被主人送去宠物店洗澡的小狗,完事之后,隔着玻璃门看见主人来接时快要从屁股上摇到掉下来的尾巴。

姜冉原本想骂他两句,如今这个气氛也不太好开口,催他脱下卫衣,撕开暖宝宝给他贴在了速干衣和保暖内衣之间的夹层……

期间他像条真正的流浪狗似的,冻得打哆嗦。

姜冉把他湿透的卫衣搭在小木屋的暖气片上烘干,看着他随意套着外套坐在角落……她挨着他坐下时,抬手习惯性地揉揉他的短发。

北皎刚想习惯性凑过去蹭蹭,却发现女人揉他发顶动作一顿,微微一愣后缩回手,问:“你头发怎么也是湿的?”

“嗯?”

北皎放下手机,摸了把头发,果然湿漉漉的——

应该是雪落上去了。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她问:“上哪玩去了?没戴头盔?”

声音语调几乎没变,还是很温柔。

可是北皎是谁啊,太了解姜冉了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好声好气和他说话,准就是带了情绪。

他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好像情况不对,条件反射他就想胡扯是刚才在木屋外面坐了一会儿……

但是话到了嘴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住,犹豫了下,他还是没撒谎,“嗯”了声,慢吞吞地瞥了眼她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说:“是刚才录了个小视频,摘了十分钟。”

他说着,手已经伸出来捉住她的手肘,仿佛生怕她站起来就走。

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她看,就是半个小时前录的——

松北滑雪场的公园道具在G索半山腰。从G索滑下来,能路过公园,那几个高高低低的台子。一路冲浪似的溜达下来,最后才是G索终点的这个休息小木屋。

有时候北皎刻累了,就去那玩一会儿。

今天在G索山顶遇见了前几天自由式那伙人,还有广州融创认识的当年收留过他的大头……一群人这时候遇见颇有一种“患难见真情”的莫明感动,热热闹闹进了公园。

后来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明天雪场可能不营业了,今天得拍个好看视频留。

稀里糊涂的对“好看”的定义就发生了一点偏差,摘了头盔,录了个飞台子的视频。

视频中少年动作娴熟,从起速到中跳台起跳都很稳,鹅毛大雪中他黑色的卫衣一闪而过,起跳时,卫衣大大的帽子飞起来。他头发也在风中乱舞。

是好看的。

看上去充满了少年人的活力,是和国外的那些自由式拼命三郎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门的洒脱。

姜冉早知道他在融创跟赵克烟他们混公园混的滚瓜烂熟,他会飞台子也会呲杆,而且玩的也不错。

但是。

“你去飞台子不戴头盔?”姜冉像是不确定地问了遍,“认真的?”

北皎“啊啊”了两声:“鬼迷心窍,就想着中跳台也不是很高——”

“中跳台旁边就是树林,那防护网还没跳台一半高,你要是飞出去根本兜不住你,撞树上你猜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她平静地打断他,把手机还给他。

北皎想了想,也就没反驳了,毕竟三岁小孩都知道进雪场得戴头盔——

原本国外雪场也没那么严格必须带头盔,但是听说这几年安全事故频繁,逐渐也有部分雪场有了硬性规定。

可是说来说去,规矩虽然讨人厌,但这规矩也是为了滑雪者自身安全。

北皎没话说了,当着姜冉的面删了视频,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给她看手机相册……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诚意的认错。

姜冉扫了眼他双手奉上的“诚意”,却显得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结果,只是微微蹙眉,很想让他别跟上次在雪道上认识的那伙人玩了——

是的。

她都没问,就知道这摘头盔拍视频的主意是那天那伙玩自由式的人教的,看他们那跳网子、滑道外的动作熟练的程度,她就知道那群人估计常年在雪场安全规定边缘疯狂游走摩擦。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太多严格的话来——

他又不是小孩,应该自己知道好歹。

说多了反而显得她烦人。

她叹了口气,没有教训他,伸手口袋里掏了掏,拿了张纸巾,站起来,扯过他卫衣的帽绳,在他身体柔软地靠过来时,沉默地给他擦头上的水。

这么冷的天,不擦干了一会儿出去冷风一吹,必定感冒。

这节骨眼的,感冒都不好出去买药。

给他头发擦了个半干,她转身扔了那团纸,再回来的时候,腰就被一把抱住了。

少年带着湿气的脑袋蹭过来,他坐着,她站着,他下巴正好压在她身上雪服的拉链上,仰着脸望着她:“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好像在观察她的脸色。

然而姜冉脸上心平气和,越发地让他不安。

感觉到腰间手臂的力道在无限收紧,紧到她觉得腰都被勒疼了,才轻轻蹙眉,说了句“疼”,他立刻松了力道,却没有撒手。

“没生气。”她说,低头看他蹙眉,她柔软的指腹点了点他的眉心,“你要自己知道注意安全,而不是想着会惹我生气才知道不能去做。”

她声音轻柔缓慢,能杀人。

她垂眸望着他。

看着看着就给北皎看得心跳不动了,他勾下自己的护脸,露出下面那张漂亮的脸蛋,眼睛晶晶亮地望着她,仿佛就完全知道她吃这一套——

他坐直了些,大手从拦着她的腰,攀爬上了她的颈脖,用那种不是很大力但是足够缠人黏腻的力道催促着她低下头。

而后小心翼翼地仰着脸,以下位姿势吻住她。

好像很卑微。

实际上完全不。

舌尖有些迫不及待地探入,缠住她柔软的唇瓣,在他拼命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时,她感觉到了他的不安。

无声地叹息了声,她倒是没想着要为难他或者是让他不安,原本闭合的牙关一松,轻易便放任他滑入,舌尖试探一般碰了碰她的舌根——

她动了动,他就像是吓了一跳一样猛地撤回。

近在咫尺的距离,双眼警惕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确定她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他才放下心般,重新凑了上来。

原本他身上湿漉漉的,冷到人都在发抖,或许是刚刚贴上的暖宝宝有了奇效,现在他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

带着冰雪气息的味道在口腔之间散开,他们之间的吻悄然无声。

小木屋另外几个人甚至没有抬头,短视频APP的声音成了现场唯一的声音,其中一个哥们还在傻乎乎的傻笑,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年轻的女人勾着头,接受少年的索取。

等到这个吻稍稍分离,他轻轻蹭着她的唇瓣,又盯着她被自己咬的染上殷红的唇瓣,着迷地看着她微张的唇,后面贝齿半现。

小小一拍白色,像贝壳,很可爱。

姜冉听见少年用一种含糊却认真的声音小声地说:“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垂落于身体两侧的手终于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在他紧张地等待她的回答,等得快要心态驾崩时,才听见她轻飘飘地说了句:“再有下次,我会生气。”

她一边说着,柔软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放开。

少年的耳尖泛白又迅速充血,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嗯。”

警报完全解除。

北皎长叹一口气,脸埋入她的怀中,心想,如果上一秒她拍着桌子跟他大吵一架,他可能还要委屈地反驳下“我这不是没摔死”——

可她没有吵架。

只是三言两语,一个眼神。

还有一句软趴趴的“下次我会生气”。

他歇菜了。

他被她拿捏得毫无招架之力。

……

两人在小木屋墨迹了一会儿,中午十一点左右,邱年他们也上了山,一行人商量好滑到下午三点半雪场的日场结束。

G索基本没人了,五个人包场整个G索,闭着眼随便滑也不用操心身后来人,滑到最后,李星楠都说:“空无一人的,瘆得慌。”

最后一个小时,他们去了A索,A索有了些人气,但也不多,偶尔能有一块儿挤挤缆车的——